【良堂】《姻缘有份》第七章.

周九良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碗里的包子只咬了一口。秦霄贤没有一如既往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毕竟他视同珍宝的阿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事情追溯到两周前，那个周府衰败的前夜……
阿棠用胳膊杵着下巴，眼睛紧紧的盯着周九良的毛笔。少爷的字越来越好看了！阿棠很喜欢看人写字，小时候喜欢看邻居家的大哥哥写字，后来进了周府，又喜欢看着高先生写字。再后来——能每天晚上看着少爷写字是她一天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
周家的经济情况日渐衰败，很多的下人被遣散的遣散，辞退的辞退。可为了让周九良这个嫡子继承大统，周老爷还是决定继续让他读书。文房四宝是周老爷平时的，书本都是和老秦借来的。至于高先生，他和周老爷关系一直很好，也本打算白教周九良读书。可出于家里的情况，只得减少银两来让周九良继续读书。
周九良不再是三五岁的孩子了，他知道家里的处境不比当初，所以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即使这样，可就在周九良午睡过后的那个中午，没有了芸娘，更没有了阿棠。
“芸娘去哪儿了？”周九良跑到二夫人的房间里。二夫人正在整理周老爷的衣服，见周九良来了，慵懒的坐下。她从不这样，因为她怕周九良以为自己拿着“二娘”这个身份嚣张跋扈。而周九良其实也知道，她虽然有自己的小私心，可从不做对他不好的事。凡事都顺着他。
周九良看着二娘的眼睛——她哭过了。
“周九良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否则现在走的就不是你芸娘，而是我了。”二夫人说着话，周九良愣愣的盯着他。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比自己的娘亲漂亮了一些。
“芸娘被卖了。”二夫人很淡定。
“卖了？”周九良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上前揪住二夫人的衣领：“那阿棠呢！”
“卖了卖了都卖了！”二夫人的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一使劲儿挣开周九良。
“芸娘那是我娘的陪嫁丫头，比我亲娘照顾我还久！你说卖就卖了？”周九良其实想说的是：“我的阿棠你说卖就卖了？”可他没有说出口，他终究是懦弱的。
“啪——”
二夫人一巴掌扇过去。
“芸娘陪你从小到大，佳人还是我的女儿呢！”二夫人恢复了平静。
周九良更不懂了，周佳人嫁人难道不是父亲做主亲自许配给程家公子的吗？周九良仔细的琢磨，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儿，没听说周佳人有中意的人，结果人家送来聘礼，转天就嫁出去了。
二夫人起身继续收拾衣服：“九良啊，我们要走了，回老家去。”
周九良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心里却难受的厉害。芸娘走了，阿棠走了。一个晌午，他最爱的两个人都走了。
自己怎么回的房间，他已经记不得了。小木盒子里还装着阿棠当初的耳环，一句再见都没有，阿棠就已经走了……就连芸娘都没和他多说一句话。
也是。周九良自嘲，如果她们特意留下来和自己说再见，自己还能任她们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