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姻缘有份》第三章.

周九良胖乎乎的小手紧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字。有的地方被墨水浸透了，有的地方只是浅浅的一笔。
“高先生，”周九良撂下笔，拿着一页金文跑去找前面似睡非睡的高先生。高先生抬头，眼睛里半点睡意没有，周九良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偷溜出去——
高先生桌岸上已经有一张字帖了，是刚才阿棠交过来的。都没有署名，只是纸张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五瓣花——应该是不知道“棠”怎么写。
“啧啧啧，”高先生推了推薄薄的眼镜片：“九良啊，咱们写字可得认真点啊，这阿棠虽然没你的字好看，但是可比你工整太多了啊。”高先生调侃。
周九良自知写的没有阿棠好，所以无可辩解只好点点头，躬身：“先生，我下次会注意的。”
高先生不想为难他，然后把那页歪歪扭扭的字递给周九良挑嘴一笑：“去，重写一遍。”
周九良无奈，好好的接过纸张。心里突然一阵坏心思，于是转头瞟了一眼阿棠，她还在认真的写字，头都没有抬。
“先生，”周九良贴近高先生的耳朵，还特意用小手挡着：“阿棠怎么没有写名字啊？”
高先生不明所以，为了尊重小孩儿就学着他的样子小声的回了句：“她说，下人没必要写名字所以就免了，嘶，你问这个干嘛？”
周九良点点头：“先生，您能不能教我‘棠’怎么写啊？”
高先生一脸茫然，拿起笔准备写在白纸上——“先生！”周九良一把拦住：“先生还是写在我这不用功的废纸上吧，让阿棠看见肯定以为我准备戏弄她呢！”
周九良递过刚才歪歪扭扭的一页字帖，满脸的期待，小眼睛也亮亮的。高老板其实并不知道，人家阿棠才不屑于和他较真呢！
拿笔，蘸墨，挥毫。
刚才干净的字帖背面一下子就被添上了很漂亮的三个字：孟鹤棠。
周九良纳闷，拎着纸不停的端详：“先生，这是阿棠的名字？”
“是，”高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贴近周九良的耳朵：“你记着，下人不配拥有大名，包括你的芸娘也不是一出生就是这个名字的，你可别到处乱叫，让老爷听到，阿棠就倒大霉了！”高先生点了点嘴唇，示意周九良闭紧嘴巴。周九良模仿着他，表示知道了。
“赶紧去重写一份吧，写完咱们今儿就下课了。”高先生和蔼的看着周九良。
周九良猛的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
回去了也不安分，就铺着这张纸一个劲儿的看——背面朝上。
高先生的字，真好看，不愧是京城第一私塾的先生。孟鹤棠，挺秀气的一个姑娘，怎么给起了这么一个阳刚的名字呢。
周九良瞧了一眼阿棠，然后拿手指摸了摸“棠”字。是海棠的棠，先生常告诉自己横平竖直，结果自己写快了这一撇一捺倒没有规矩了。
“噗——”周九良突然笑出声。这四下安静的屋里，这一个奔来不大的笑声倒显得突兀了。阿棠看着周九良，一脸的莫名其妙。周九良无暇管她，壮着胆子看了眼高先生——铁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