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绘]P2(3)

“可以站起来吗？”我问绘。
绘的脸涨得像三价铁离子，蹭地跳起来，把眼泪憋了回去，表情看上去挺滑稽。
我放下拐杖，一只手抓住楼梯扶手，一只手伸出递给绘。绘没有握住我的手。
“唔，我自己行。”绘的语气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我收了手。绘这么要强，我可不能伤害到她的自尊心。最终，我看着绘强忍着眼泪，自己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我跟在她的后面，忘记了自己瘸着一条腿，随时准备接住站不稳的绘，我与绘之间依旧是一点二米距离。
体育课后，还没等到操场上那个倒霉蛋报复我，接下来的班会课上母亲狠狠把我教训了一顿。
没有人知道那件事的后续，我亦没有供出绘，连同绘体育课逃课的小秘密。
后来又知道了绘的另一个秘密。
高二暑假前最后一天，黄昏下的校园里已没有多少人。我收拾完暑假作业正准备离校，听到从楼上的音乐教室传来钢琴声。
我曾经学过钢琴，入学徽川高中之后，钢琴没办法带进离学校近的出租房内，便中断了。楼上传来的这首曲子是我从未听过的：旋律优美，像是在描写此时此刻的校园夕景。无人的走廊，染成橘黄色的天台，摇曳的围栏倒影，惴惴不安的少女的裙摆……回环的三声部里流溢着淡淡的悲伤，每当到了抒情的高潮又立刻被压抑下来。伴随着琴声的，还有少女的浅唱低吟。我想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到楼上用手机app的听歌识曲功能识别，可是没有找到。
走近，玻璃窗里，素衣的少女长发及腰，端坐在钢琴凳上，双目微闭，十根纤细的手指在手腕的带动下在黑白键之间翩翩起舞。
少女的歌声明朗了，居然是绘。
与绘相处了一年多，我第一次这样静静凝视她；第一次．知道绘会弹钢琴、会唱歌；第一次，觉得平日里相貌不起眼的绘竟出落得有些好看。绘的手好小，八度刚刚好，九度就吃力了，十度根本够不着，若非如此，曲子的和声还能更加丰富些。
曲毕。绘合上琴盖，回过头看见了我，眼神流露出惊惶。
“好听。”我说。
绘愣了一秒，局促地回道：“谢谢。”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还，还没想好……”
我才知道，这是绘自己写的曲子。
绘递给我手机上云音乐app的界面，迄今已有21首原创音乐的入驻音乐人“Ei”，就是她本人。
不亲眼看到你是不会相信的吧，绘红着脸小声对我说，眼神躲躲闪闪，像是在试探我对音乐有没有兴趣。我突然想逗逗这样小心翼翼的绘，故意说不信，除非她能弹出来，一边点开歌单里的一首曲子：
《想》
前奏响起，第一个音符跳出来的同时，绘的食指落在琴键上，流水般的音符倾泻而出。
这还是我所熟知的理科生绘吗？
不知不觉间，我坐在琴凳上，右手帮绘按下了她难以用左手小拇指够着的黑键，不小心，我的手表蹭到了绘裹在白衬衫里的手腕，绘与我同一时间惊促地将手弹开。
绘问我：“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