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辫儿的学艺生涯（九）

马车里，小辫儿坐在中间靠在烧饼怀里，泪珠挂了一脸，两只手紧紧抓住烧饼和九郎，抓得人生疼。不停念叨着：
“烧饼，翔子，你们俩别走。”
“唉，我们不走。”杨九郎在一旁安慰，把烧饼气坏了，怒骂：“兄弟，那老杂毛要是敢欺负你，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杨九郎到底年长些，多少猜出来点，拦住烧饼不让他说了，拿出早揣在怀里的枣泥糕和豌豆黄。
“角儿，你看我拿了你爱吃的。”杨九郎打开来喂到小辫儿的嘴里，小辫儿只是哭，人家喂过来也知道张嘴，吃得满嘴都是。
“嗨，你看我们角儿，天大的事，一点不耽误吃。”
“就这么点儿啊。”小辫儿嚼着枣泥糕，像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
广德楼上，曹公公还问着小孩哪去了，郭德纲赔笑道：
“小孩子不懂事，怕冲撞了您，我让他回家了。”
“怎么就回去了，把他接到我府上去，我还有重赏呢。你是何人？”曹公公打量他一眼。
“我是这孩子的师父，这孩子是我从乡下带来的，粗粗笨笨的，不过干些杂活，哪会什么东西？承蒙抬爱，您要是不嫌弃，我来伺候您。”
“郭德纲，你一个乡下来的，也敢在这大放厥词？还不快退下。”曹公公身边一个叫蒋坤的人呵斥道，这蒋坤也是说相声出身，原在吉林省通俗教育社说书艺人练习所，后任北平评书研究会会长，性格不善，嫉贤妒能。刚刚看到郭德纲赢得满堂彩，心里已经很不舒服。
“唉，让人把话说完嘛，你既是他师父，想必有些本事，说得好有赏，说得不好二罪俱罚。”曹公公饮了一口茶，歪着靠着引枕。
“那学生郭德纲伺候您一段评书《先帝赞》，颂扬我历代大清先帝伟业丰功。”
“这个好，快说来听听。”曹公公原有些精神不足，听到后突然起了兴致。郭德纲端坐桌上，醒目一拍。
“说的是顺治年间国初定，英法商人到广东。顺治康熙和雍正，又和俄国把商通。乾隆盛事到嘉庆，广州洋行悄然兴。道光年间烧鸦片，英国出兵占南京。忍痛签约割香港，又开五口把商通。后来广西闹教案，英法联军进北京。火烧圆明园一座，北避热河是咸丰。同治年间十三载，日本又把台湾争。光绪甲午大海战，全军覆灭国人惊。赔人兵款两万万，又割台湾和辽东。英法德俄各租界，胶州威海和九龙。旅顺大连满洲地，又修铁路又养兵。”
“住口，你这是先帝赞吗？你把先帝都给骂了。咳咳......”曹公公咳嗽不止，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众人皆大惊失色。店老板更是面色如土。
“您别急，下面才叫精彩呢。庚子年间国大乱，义和拳民势难兴。大沽天津全失守，八国联军进北京。太后皇上皆西行，平民百姓被人坑。洋人坐在金銮殿，又照相来又阅兵。辛丑赔款四万万，试问何时能还清。”
在场的人形色各异，谁也不出声了，事实上，谁也没有理由反驳他的话。
“你......”
“大清软弱论根源， 慈禧太后在眼前。海军经费来霸占，挪去修她的颐和园。一人享乐百姓苦， 光绪皇帝被他辱。尔等鼠辈人唾面，岂能安享太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