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64]

文星伊的眼神慢慢暗下去。
之后的这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到了房间文星伊先去了浴室洗澡，金容仙草草地收拾完东西就站在窗边发呆。
耳边传来浴室的水流声，她听着想起来几个月前的夏天，那个在自己家赖着不肯走的小孩也总是喜欢像这样把水开得哗哗的洗澡，中途抹洗发水沐浴露的时候也不肯关，宁可自己走远一点。
再加上这个臭小孩还总是喜欢在洗碗的时候磨磨蹭蹭，于是金容仙在看到那一个月的水费时眼角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之后就不再肯她洗那么长时间的澡。
再然后就每次都能看到一个泛着红的小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头发出来，挤在她身边蹭来蹭去还要邀功请赏“今天我洗的快吧金老师”，直到金容仙忍不住把她拎走给她吹头发，才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笑得乖巧又狡黠。
其实哪里会在意那一点水费呢，不过是喜欢给她吹头发时她眼里亮晶晶的光罢了。
想到这里，金容仙眉眼间都带上了不自觉的温柔，嘴角刚翘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被窗外响起的风声打断，玻璃被吹得微微颤抖，她的思绪也在窗户跟窗槽的碰撞声里被一点点地拉回来。
抬手想检查一遍窗户有没有关严，却忘了这是在十二月，摸到一片冰冷时被刺激得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缩回手的瞬间想到一片空荡荡的脖颈，和一个冰凉的指尖。
夏天变成了冬天，小少年的一腔热情好像也被她浇灭了。
…好残忍一个金容仙。
……
金容仙揉着太阳穴发呆，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浴室里的那个小孩还没有出来。
她一愣，看了眼时间后三两步走过去，手掌触到门把手的前一秒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心跳好像漏了一个拍，金容仙慌神的功夫里手上已经用力按下去，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阻隔，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满浴室都是氤氲的水汽，她隔了几步，看到一个小身影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要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
金容仙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像是整颗心都被人狠狠地捏住，再慢慢地收紧，最后紧到一丝空气都进不去，只留下大片大片的闷。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再回想起来也依然会呼吸一滞的闷。
文星伊衣服脱了一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整个身体都在抽搐一样的抖，眼睛红得不像话，偏偏还捂着嘴不肯哭出声，用力得手指头都泛起白来。
心里不知道关了多少委屈。
“星伊…”
金容仙心疼得不行，赶紧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那个乱颤的小身体。
“…星伊不要哭…”
开始温柔地哄。
“星伊乖…不要哭…”
“我很坏，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
“…我们星伊乖乖的，都没事了。”
“…别哭了。”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哄，一遍又一遍。
过了不知道多久文星伊才缓过来。
“金容仙…”
她声音里的干哑听得金容仙整颗心都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