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随想》其二《春江花月夜》——下篇(2)

“或许洛公子不知，我也曾在那湖畔见过你一面。”我心中泛起一阵微苦。“也是同一天。”
在同一天，我注意到了那时笑意盈盈的他，他也注意到了那时满面愁容的我，却又相互不知。
“能够让苏小姐在茫茫人海中记住，在下何其有幸。”他微微躬身行礼，嘴角带着与那日相同的柔和笑意。
“那时的你尚未及冠。”
“那时的你也尚未及笄。”
他顿了顿：“苏小姐闭月之颜，却似乎隐有愁绪，不知苏小姐心中，可是有着什么烦恼之事？”
我有些惊讶，随即别开目光，望向画楼旁那条江河流向的远方。
“江河自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从未停留过，自古便是如此。其中的每一滴水来路各不相同，或从地下而来，或自天空而降，可一旦注入江河之中，便失去了自我。一叶江上轻舟，随江水而去，也终将消失在天际。而我就如同这河中之水，江上之舟，注定只能随波逐流。”我淡淡地说着。
这个事实，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认清了。
只是......我还是想试着反抗......
晚风推着江面水流缓缓而过，夜空白玉倒映于水中，狡黠的月光铺满江面，波光粼粼。
耳边徐徐传来他平稳的声音：“川流不息乃天地规律，苏小姐大可不必为此感伤。且看这江流两岸，每值春季，繁华盛放，姹紫嫣红，芬芳吐尽后也难逃凋零枯落，自古以来也是如此。只是，凋零之后它们还会化作春泥，滋养大地，秋去春来，繁花又开。”
“三季蓄势，只为一朝盛开，自古以来同样如此。有轻舟随波而去，亦有远帆逆流而来，不是吗？”
江渚往来千帆尽，川河两岸百花开。
他轻笑着，如春风般和煦。
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化作融融的暖意，将我包裹。
“谢谢。”我由衷地感谢。
经过他的一番劝解，似乎心中缠绕盘旋，挥之不去的阴霾，有了些许消散的痕迹。
“不必客气。”笑容在他脸上从未消失过。
他声如初夏蝉鸣，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这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耳边只剩下晚风呢喃。
我发现他的目光不时向我投来，又迅速避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良久。
“苏小姐！”他声音有些大，我怔了一下。
“实不相瞒，自那日西湖湖畔一见，在下便已倾心于小姐，听闻小姐有追求者无数，自知机会渺茫，但如若未能一表情意，想必会后悔终生。曾盼与小姐再次相遇于湖畔，无奈五年流逝，仍未能有一见之幸。好在命运安排你我相遇于此异乡画楼，让我得以于此一吐真心，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与先前不同，他的话语中多了些许紧张，且似乎酝酿了许久。
他的这段话分量有些大，让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向我表达情意？
我终于从凌乱的思绪中理出了这个关键。
原来他也......
这五年来，我一直都以为只是我单方面的对他怀有恋情，两情相悦这种事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