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终人

在众人眼中，我是一个孤僻的怪人，总是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也从不和别人交流。
回想最初刚来上学的时候，其实并不是这样。曾经有人试图来和我做朋友，拉我融入他们的圈子，但是和他们交谈让我感到焦躁不安。我天生如此，无可奈何，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但有时候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比如现在站在我身后的那两个男孩。我当然能听见他们在嘲笑我，也明白他们正盘算着怎样作弄我，但只要不理会他们，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感到无聊而离开。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做法，我讨厌引人注目。
他们扯住了我的衣领，向我比划着他们的拳头，而我依旧沉默不语。愤怒的嘶吼抑或是求饶的话语，我想这些在此时都没有什么意义。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出声的是同班的一个女孩，我记得她是导师的女儿。那两人瞪了我一眼，悻悻地松了手，离开了教室。
“你没事吧？”
“没。。。没事。”
我低下头，小声地回答，我还是无法习惯他人的注视。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还不回家吗？我可以叫我爸爸带你一程，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抓起书包，逃一般的离开了。
我逃回了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他们，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家里只有我和母亲。母亲病了，病的很严重，只能躺在床上修养，真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
当天晚上，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这让我不知所措。好在住在隔壁的卡尔先生听到了动静，帮我把母亲送去了医院。他真是个好人。卡尔先生是镇上唯一的入殓师，可能是职业特殊的关系，他很擅长安抚别人，即使是我，也没有太过于抵触他的目光。他很温和，也很睿智，我想或许以后能多和他接触。见到我愿意走出自己的世界，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明天去医院看望她时，或许我该为她带一束花。
然而当我第二天赶到医院时，他们却告诉我母亲没能撑过去，在凌晨时分去世了。鲜花散落满地，白玫瑰，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这太突然了，我从没想过母亲会就这样离开我，以后我该怎么办？
母亲被暂时安置在了殡仪馆的地下室，卡尔先生工作的地方。而我，举目无亲，被送去了孤儿院。
“欢迎加入我们的家，小伊索”
我依旧是默不作声，环顾四周，破旧的房屋、哭闹的婴儿、忙碌的修女，以后我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
我还是无法相信母亲已经去世。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溜出了我的房间。向着原本我称之为家的地方跑去。屋子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却这样陌生。母亲大概是真的离开了。
我敲开了卡尔先生家的门，请求他让我在葬礼之前再见母亲一面，他同意了。母亲的葬礼在周五，我和他约定周三下午五点到殡仪馆找他。在那之前，他会为母亲梳妆打扮。陪伴亡者走过人生旅途的终点，让他们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入殓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