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农兄弟——送终鸡
我依依不舍地睁开眼,蹭了蹭翅膀那温暖的羽毛,脖子慢慢直挺起来,提着那略微发麻的双腿,迈步走出了鸡舍。
天蒙蒙亮,东方有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箭射向天空。
大家也都脱离了梦乡,漫无目的地晃悠着,低着头,在地上寻找可食的“小菜”。我也走着,脖颈一伸一缩:我不急着吃早饭,只是慢慢地,昂着头巡视着周围。
……
中午了,今天的日子也很无趣,同往常一样只是找食吃。鸡们死气沉沉的,毕竟每天都是这样,那还怎么提起精神呢?
那三三两两的鸡,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进;到了一座大院门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不知谁喊了一句,“看热闹去咯!”宛如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被惊起一阵惊涛骇浪,余下的也扑棱着翅膀,“咯咯咯”地叫着,一个跟一个奔了过去,我也随着鸡群。
一个年轻人正在磨刀,旁边摆着一只白色的动物,小狗仔一般大小——那是只去了毛的竹鼠。
大家陆陆续续冲进大院,原本死寂的鸡群热闹了起来。
我们都屏息凝神,眼睛一下也不敢眨,望着那不断被打磨着的刀,聆听着那刺耳却又无比美妙的声音,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面前支着摄影机,他在门口蹲着,调试着摄像机的角度。
他看见了我,便把镜头转向我。我望着那反着光的镜头,我看到了我的样子。我趾高气扬地晃着脑袋,对着啼鸣了几声。
不一会,磨刀的人站了起来,拿着刀,走向那只被去了毛的竹鼠。十几只鸡,我们正兴奋地彼此交谈。
只见他冲着那只竹鼠,一刀便劈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熟悉地劈着、划着、摆弄着。大家见此情绪越发高涨:那只竹鼠可是被开肠破肚了!“好!”“再来一刀!”“给那边划一下啊!”“大力点,再使劲一点!”……大家高呼着。
我努力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看看看!头被劈开了!”“哇!它是不是还在动?”“怎么可能会动,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热烈,充满着活力,讨论着,欢呼着。
很快这只竹鼠便被宰好了,接下来就是料理它做成食物了。大家一哄而散,还嫌不够尽兴。
这有什么好看的呢?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意思。
又过了几天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生活。起床,吃饭,睡觉,索然无味。
某日清晨起床,忽然有鸡疑惑地问道,“诶?怎么回事,昨天我旁边的那位兄弟呢?”
貌似少了一只鸡,可是这也并不影响我们吃喝拉撒睡。
……
今天的主角不太一样,是我们的同类,可是大家对此的热情却不减反增。
“哇塞,我还从来没见过杀鸡的!”
“这个应该更刺激!”
“竹鼠我都快看腻了!”
……依然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终于,下刀了。他们不说话了,彼此贴得紧紧的。一刀,又是一刀,紧接着又是一刀……每一刀下去鸡群都会惊起一阵颤抖,他们摇着,晃着,互相推挤着,紧张地跺着脚,仿佛刀刀砍在了自己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