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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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老师这个方面，孟鹤堂似乎有着很强的天赋和优势。一来他脾气温和，对待孩子更是极有耐心；二来他人长得也确实好看，眉目清透，又常带笑意。一段时间下来，几乎没有一个学生不喜欢这个汉人老师。
孩子们还特别喜欢听孟鹤堂讲古诗，孟鹤堂本身嗓音条件就不错，很适合投入情感的朗诵。藏族的孩子对于传统的古诗词极有兴趣，那些合辙押韵又委婉动听的诗句，像一缕又一缕的清风，带着古国文明经过千年沉淀的味道，轻盈又厚重地飘在孩子们心中。
这一日，孟鹤堂讲到了杜牧的《江南春》。从小长在高原的孩子们从未见过江南的柔情缱绻，而受条件限制，孟鹤堂也没办法给他们找到相关的图片。要想让孩子们理解，只能靠孟鹤堂的口去描述。这让孟鹤堂有点犯愁。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江南风光孟鹤堂不是没见过。他虽然是个北方人，从小长在黑土地上，但内心却对江南水乡很是向往。大学时他特意攒了奖学金，趁着清明假期去了一趟苏杭。
清明时节雨纷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河岸柳梢，雨丝细密像柔软的线，轻轻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上，引着人在这一片氤氲中沉醉徜徉。
因为下着雨，西湖边游人不多，孟鹤堂撑伞沿着湖边慢慢走着，雨幕在湖面织起一道薄纱，湖面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涟漪。湖水上攒着一簇簇的荷叶，碧绿上承着晶莹的水珠，在微风中轻摆。荷花还没到花期，但孟鹤堂能想得到花开时会是怎么样的亭亭。
这样的景色，该如何用语言描绘。孟鹤堂尽他所能地传达着他内心所想，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听得入神，也不知道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能否透过语言看到那水墨丹青的画卷。
“这样，老师给大家布置一个小任务，今天老师准备了白纸和水彩笔，大家就在纸上画一画，你想象中的江南春是什么样子。”
高原养育的孩子有着与天空一样辽源的思维，他们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拥有近乎无限的可能。
两年的时间匆匆而逝。
原本孟鹤堂还曾担心自己无法适应环境和教学的工作，可两年下来，不说得心应手，也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炽烈的阳光和朔朔北风给他的脸上染上了高原的颜色，藏语也流利起来，穿上勒规，看起来像一个十足的藏族小伙。
支教任期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孟鹤堂提出了留下的申请，因为他想不到任何一个离开这片土地的理由。
2007年的冬天冷得好像格外早，还没过年，B城就下了一场大雪。
宿舍的其他同学都在准备推研，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自习室，只有周九良没有这个打算，他早早地束了实习，着手准备他的毕业设计和论文。
上午辅导员刚为毕业去向的问题找他谈话，在系办公室里，周九良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