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良】你痛吗？ （二）(2)

这个男人实在对他很上心，少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嘲讽地笑了笑，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因林老师的离开才在精神病院里整夜失眠的，原来只是认床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少年迅速收敛了笑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孟鹤堂探了探头，发现他只是站在洗手池边，就靠在门边，灿烂地笑着摆了摆手：“早安，九良。昨晚睡得好吗？”
九良从镜子里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低声吐出一句：“早安，孟先生。”
孟鹤堂激动得要蹦起来，抑制住想要奔过去揉一揉那头小卷毛的冲动，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叫什么孟先生，多生分啊，叫哥。”
九良的眉头似乎颤了颤，便依旧冷着脸，没有任何感情和语调地唤了句：“孟哥。”
“欸。”孟鹤堂却没有被这样的小问题给浇灭了热情，点点头答应着，“快洗漱吧，我做了菜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一会儿来尝尝。”
于是九良机械地点了两下头，拿起牙刷和牙膏，挤出两厘米的膏体，漱口，刷牙，上面三下下面三下……
孟鹤堂看着他的动作，微微蹙起眉，收起笑容。坐到餐桌边，再次拿起那几张化验单，孩子很健康，各项指标和他的人一样规规矩矩。只有姓名“周九良”的后面标注了铅笔字“CIP”，老天造人的时候忘记了给这个孩子一点东西……孟鹤堂咂了咂嘴有点想点一根烟，他已经戒烟了挺久，这个时候重犯烟瘾也不知是意味着什么。
九良洗漱的速度很快，在卫生间的门口犹豫了一瞬就迅速走到桌边，抬脚的时候绊了一下，脚趾撞在了餐桌腿上发出“咚”的一声。
孟鹤堂缩了缩脖，不由吸一口气。
再看九良小朋友一点事儿没有，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发现没有出血就淡定地坐到椅子上。
虽然对于九良这是个正常不过的反应，但孟鹤堂反应过来立刻惊慌地跑去拿家里的医药箱。他半跪着握住小孩儿的那只腿，道：“抬脚。”
“没关系。”九良被他小题大做的姿态弄得也有些慌张。
孟鹤堂抬起头，严肃地吩咐：“抬脚。”
无奈地把受伤的那只脚提到椅子上，看着对方小心地脱下他的拖鞋，九良有些走神，想起第一次见林老师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很像。
看着那些变得通红的脚趾，孟鹤堂无措地不知如何下手，他甚至分辨不出九良到底撞到了哪里，幸好挨个摸过去后并没有伤到骨头的迹象。其实也是，人的骨头并没有那么脆弱，可想到林老师叮嘱的话，他还是拿出云南白药把小孩儿的前脚掌都喷了一遍。
“您不要害怕，这只是个小伤。”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紧张，九良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如此说道。
“不，”孟鹤堂给他穿上拖鞋，才发现对于还没完全张开的少年来说那只鞋大了一点点，不太跟脚，“林老师说过作为你的监护人最基本的一点是需要把事情看得更严重些。是我考虑不周，吃了早饭我们去买一双新拖鞋。”
九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多跳了一下，他刻板地站起来微微躬身，道：“谢谢您。”
先天性无痛症（Congenital Insensitivity to Pain，CIP）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其临床特征为患者自出生以来， 任何情况下、 身体的任何部位均感觉不到疼痛。患者对伤害性刺激失去防御和保护反应。出生后免疫接种注射时没有反应是痛觉缺失的第一个表现，但此时很少引起患者父母及医护人员的注意。患者由于痛觉缺失，出牙期往往出现咬舌头、嘴唇和手指等自残行为，这时才引起父母的注意，发现患儿缺乏痛觉。痛觉缺失也导致患者缺乏自我保护意识，身体经常受到外伤，发生反复多发无痛性骨折，严重危害患者健康。
以及同时还会影响患者的嗅觉和味觉。
应该是个短篇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