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第八番)
“先生,是我心急了,害你现在这个样子。”九良握着孟鹤堂的手,满是自责。
初秋的时候,接到命令要去北平,目的是为了接近拉拢张少帅,争取支持。张少帅除了喜欢逛那些个烟柳场所之外,还喜好古董、戏曲。孟鹤堂为了能尽快得到其青睐,在北平连演了三天,扬了腕儿。再加之有周九良这位古董商人背后的大力扶持,一夜成名。
“你什么时候养的毛病,怎么凡事都往自个身上揽?”孟鹤堂强撑着起身,回握住九良的手“我这就是染了风寒,无碍的。也是我自个大意了,没想到这北方的天儿这么善变。”
“好在先生的苦心没有白费,少帅昨日来信,说邀先生去奉天。”九良顿了顿“莫急,得知先生有恙在身,说等身体大好再来请。”
“好。”孟鹤堂点点头,身子发倦,又躺下去。
深秋百木凋零,孟鹤堂的身子迟迟不见好,一直无法动身。周九良知道他心急,可事儿就是这样,越急越不见效。
屋子里生了炭火,孟鹤堂还捂着手炉,强打起精神看书。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不是定了腊月动身吗?你怎么还这么不爱惜自己?”周九良夺了书,夹好书签,放在一旁。
“今天精神好,我再躺下去就废了。这功一日不练,就荒废一点。”
“不会的,你是角儿,本事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周九良扶着孟鹤堂起身,让他下地走一走“今日接到于先生的电报,说是不日将至北平。”
“做甚?”孟鹤堂坐在椅子上,一手搭着周九良。
“上面未提,只说来探你。”九良望着孟鹤堂“你现在紧着自己便好,想来于先生来,郭大爷自然也会跟着的,看见你不见好,会心疼的。”
于先生匆匆现身,只见了孟鹤堂一面,说是有事在身便又匆匆离开。
孟鹤堂的身子有了起色,12月底应邀前往奉天。
周九良知道孟鹤堂不能受凉,生怕到奉天又缠绵病榻。一路上关怀备至,处处小心,倒也安然无恙。
“张少帅盛情款待,孟某不胜荣幸。”孟鹤堂于张家家宴上第一次见到张少帅,真真称得上是美男子。
“孟老板客气了,听闻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不动声色间,手就搭在了孟鹤堂的腰间。
“劳少帅记挂,陈年旧疾,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孟鹤堂往旁边撤了一步。
“那等会张某人就静待佳音了”
周九良在张府门口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出来。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周九良赶忙把人拉进车里,手冰凉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张少帅高兴,多点了几段。”孟鹤堂面露疲惫。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怎么这么冰?”
看着九良嘘寒问暖的样子,孟鹤堂忍不住笑出了声“无碍的,你看你这样,我倒是成了你的负累了。”
孟鹤堂伸手轻抚着九良的脸,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少年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那眼里有了温度,有了情绪,不再无知无惧,清凉如水。
“不许胡思乱想,你要是负累,也是在我心上最欢喜的负累。我这辈子,就奔着你去了。”九良一字一句地说,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