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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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孟鹤堂放下手里的笔，他感觉皇后这个人好像跟自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更何况以孟鹤堂所知，曹皇后此人为人极豁达，又得皇宠圣恩十几年如一日，轻易是不会与后宫诸妃暗生龃龉的。
可他在自己把周九良要到身边这个当口上，突然召见，难道是皇帝的授意？皇帝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
怀着一丝疑虑和不安，孟鹤堂带了碧丝前往坤宁宫。
孟鹤堂到时，曹后正抱着一个绣绷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满宫室只他身边侍立着一个男婢，孟鹤堂来也无人通传。碧丝知道皇后不爱屋里留太多人伺候的习惯，随着孟鹤堂行了礼就退出了内室。
曹后见人到了，放下了绣绷活动了一下脖子，招呼孟鹤堂在他对面坐了，吩咐身边的婢子上茶。
端着茶盅，孟鹤堂吹散茶沫小口喝着，上好的高山云雾汤清而味醇，入口柔和，倒让孟鹤堂想起了周九良的信香味道。
见孟鹤堂饮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曹后便问：“孟贵人觉得这茶如何？”
“回娘娘，臣妾观此茶茶汤清亮、茶香高醇、回甘生津，是一品好茶。”孟鹤堂打定了主意要中规中矩的回答曹后的问话，但却在一个抬眼见瞧见了他含笑的眸光，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抑或是性情使然，曹后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柔和又慈敏的气息。
愣了片刻，孟鹤堂轻轻说：“但娘娘毕竟怀有身孕，绿茶性寒，娘娘不宜多用的。”
似乎是没想到孟鹤堂能说出这番规劝的话，曹后眼中的笑意更盛，一侧唇角还泛起一个小小的梨涡。他晃了晃手里的茶盅：“多谢孟贵人，太医院也早这么说了，还给我配了菊花茶，本宫如今只饮这个了。”
孟鹤堂点点头，继续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茶盅上，脑子却转的飞快，谋划着一会儿若是被问到有关周九良的事该如何回答。
却听见曹后笑吟吟地开口：“孟贵人，你与本宫本是同乡，你可知晓？”
“回娘娘，臣妾略有耳闻。”没想到曹后会忽然提起家乡，孟鹤堂更是一头雾水。
“本宫自幼便被家父送入宫中陪伴先太后，倒把家里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孟贵人捡一两件家乡趣事说与本宫听听可好？”曹后露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仿佛是与失散多年的朋友重逢了。
孟鹤堂无法，只好把家乡的风土见闻略加修饰，当作故事讲给曹后。曹后听得很是入迷，弯弯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称得上是向往的光芒。
整整半个下午的时间，孟鹤堂讲，曹后听，时不时还会提一两个问题，像个什么也没见过的孩子。讲到后来，下了学的两个皇子都加入进来，围着自己的母后一起听这个没见过的漂亮娘娘讲故事。
孟鹤堂感觉自己像个民间说书的先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从前与私塾里的师兄弟讲经论道练出来的好嘴皮子，居然还能用在这个地方。倒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