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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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曹后正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可他却没什么胃口，因怀着孕忌那些寒物，燕窝一点儿冰糖也没放。
贤妃也自捧了茶盅在曹后对面坐着，眼睛只盯着杯中的茶叶，恐怕这茶叶的形状都被他记住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坤宁宫内一片寂静。
这时，曹后身边的侍子进来，打破了这份寂静，他见自家主子又不肯用这燕窝粥，便耐着性子劝道：“娘娘，您午膳就没用多少，好歹把这粥喝了，别饿坏了您肚子里的小主子。”
曹鹤阳这才皱着眉头强咽了几口粥，便完成任务似的挥手，命侍子将碗端走了。
他漱了口刚待再跟贤妃说点什么，贤妃却忽得站了起来，朝着曹后草草一礼，口称赎罪便匆匆离去了。
曹鹤阳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果不其然，贤妃走后没有半刻钟，朱云峰就到了坤宁宫。
朱云峰看着桌上还没撤下去的茶盅，问道：“怎么，那个孟贵人是从早上留到了方才？”
“说的什么话，是我一个人用膳无趣，找了贤妃来陪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这几年也......方才他匆匆离去，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栾哥对你的信香味实是太敏感了。”我还有话要跟他说，全被你搅和了，曹鹤阳在心里默默补充。
朱云峰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沉吟半晌才低低地说了句：“那件旧事，是朱氏对栾氏不起。”
曹鹤阳挺着肚子上前两步，一向话多的他却没有出言安慰自己的丈夫，他只轻轻靠在丈夫身上，把他那结满了厚茧的宽大手掌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静默无言。
坤宁宫那厢帝后二人正默默温存，春禧殿这边孟鹤堂也正拥着自家小侍卫，但二人之间全无旖旎之心，倒像是烈火急炽中干涸的池塘里两条相濡以沫的鱼。
孟鹤堂自诩才智出众，可如今对上这样一桩性命攸关的天大之事，他只恨自己不够聪慧，竟想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听得怀中人眉头紧皱着长长叹息，周九良环着自家坤泽的手更紧了三分。一切开始是他就知道自己贪恋的这温情脉脉，实际上是在饮鸠止渴，可他还是没能控制自己。孟鹤堂说是他连累了自己，其实不然，明明是自己连累了他才对。
“孟哥，不如这样，我想个法子，把你送出宫去。”周九良咬了咬牙，“如果以后有人向你问起我，你只要定了不认得，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说什么混话，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么能自己离开！”孟鹤堂又气又感动。他心念一转，小侍卫心性纯善，定不会滥杀无辜，但面对自己的仇人朱云峰，他又是作如何想的呢？
“九良，你想报仇吗？”
孟鹤堂从周九良的怀中挣出来，双手扣住他的双肩，四目相对时，他能从周九良眼睛里看到一片清明。
“我之前从没想过，‘报仇’到底是什么。可我现在知道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朱云峰是个好皇帝，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却不知如何。”周九良吸了口气，他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也是极重孝道的，如此背后议论亡父他还是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