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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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坤宁宫出来的孟鹤堂脚步虚浮，浑浑噩噩地不知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小侍卫早已烧好了热水等着人回来，见孟鹤堂脸色不佳，大吃了一惊。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这副样子回来？”周九良赶紧迎上去，想着屋子里地龙烧着，他便伸手去解孟鹤堂的斗篷，好让人轻便一些。
可周九良的手刚触到领口，就被孟鹤堂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周九良愣了片刻，倒也没作什么反应，只道：“我烧了热水，你要不要洗一洗？”
“......好。”这个原本冷漠疏离，惜字如金的小侍卫，如今已经是这样体贴入微了。孟鹤堂赶紧低下头去假装去解自己的衣带，不让周九良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水温是孟鹤堂习惯的温度，水中还泡着药包，自打上次自己沾染风寒，小侍卫每次准备的泡澡水都是药浴。孟鹤堂把自己的身子下沉，整个人都浸在了水里，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慌乱了。
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坤泽是爱着自己的，为了自己他变了许多。可他还是瞒着自己，孟鹤堂却也不甚怪他，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不愿言喻的事情。就像他也不太愿意提起，自己入宫前在左丞府的那一个月......
可是如今形势却又不同了，皇后已经知晓了自己与小侍卫的关系。依自己对曹鹤阳的了解，他说的倒句句都是真心话，可这小侍卫的身世背景......
就算小侍卫再如何不愿，还是要问上一问的，孟鹤堂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毫厘间相差千里的错误。
“你这是怎么了！”
周九良听得孟鹤堂进去后，里间半天没有动静，不放心地进去瞧，却不见人。走近了浴桶去看，才看见孟鹤堂正在水中一动不动，大惊之下他慌忙把人从水中拉出来。
孟鹤堂的思绪猛地被打断，抬眼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小侍卫正盯着自己，不由得长叹道：
“九良，我有话要问你。”
许是在水里泡得太久，即便是擦了身子绞干了头发，孟鹤堂还是觉得冷得发抖。于是他扯了被子将自己裹住，缩在矮塌的一边，又示意周九良挨着他坐了。
乾元敏锐地感受到了坤泽的不适，徐徐地释放出信香，安抚着坤泽敏感的神经。孟鹤堂不由自主地朝着周九良靠了靠，发出了奶猫似的哼声。
见孟鹤堂好些了，周九良这才开口：“你方才说有事要问我，什么事？”
孟鹤堂张了张嘴，仿佛被人掐指了喉咙，嗓子紧得发疼，他把语句斟酌再三，迟疑着问到：“九良，我还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人呢......”
周九良何等聪明，先是孟鹤堂说有事要问，又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心下也了然了。
“我的家人都已不在了，家中只剩下我的母亲和师父了。”周九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就算你不问，我也该告诉你的。这是一件大事，你......”周九良盯着孟鹤堂苍白的脸，“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