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二十度（第四话）(4)

“对了，他就是我的哥哥，叫阜弈。”
阜弈？谁啊？哪个部队的？没听说过。
“说曹操，曹操到，——他来啦。”
在大楼一楼走廊远处没有灯光、相当昏暗的一端，一个灯塔般的人迎面走来，那人身着黑衣，眼睛似乎还放着光，但照不亮这昏暗的走廊，仿佛只是给这里的黑暗染上了白色。王昆浩感到一阵凉意袭上背脊，那个他所熟悉的眼光又向他射来，令他的大脑再一次对他警笛响鸣，王昆浩下意识的摸了下腰带，确认自己不会因为条件反射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来，当哥哥的，”见那人走近，阜西云开始跟他说起话来：“我把老大带来了，赶紧行礼吧，别整天就这副吓人模样，——你这是什么态度？老板着脸，还不赶紧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阜西云的话让王昆浩想到了狐狸。那个应该叫阜弈的人没有回答阜西云的话，而是抬起自己的左手，握紧，毫无偏差地从垂直方向一拳击中阜西云的头。
“疼！”阜西云直接被打蹲下，双手抱头。“我错了副队长我错了！”阜弈并没有因为阜西云的话而停手，他抓住阜西云的头，又将他提了起来，而阜西云则全身打抖、害怕的看着阜弈。
“我已经认错并自我反省了……”
“‘老板’找你有事，”阜弈脸对着王昆浩，对阜西云说道：“你到楼上一趟，让我和队长单独待会儿。”
“啥？”
“还不快去！”
阜西云挣脱了阜弈的手，手脚并用着爬上楼梯。阜弈双手背于身后，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俯视着脸色渐渐苍白的王昆浩，打量着王昆浩的面容与衣着，随后他缓缓走到王昆浩的身后，面朝着走廊出口，对王昆浩说起了话。
“如果想他这样的队员在你的小队里有好几个，你打算怎么办？”
王昆浩此时正在心里不停地唠叨着“糟了”“后悔了”之类的话，心想着以后自己要怎样防止这家伙从自己背后来上一冷枪。
“你从月球上就一直在跟踪我吧？是上级要你这样的？”
“只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
“为什么？”
阜弈没有回答，王昆浩等待他的回答许久后，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我身体不太舒服，我想我得请个假去看一下医生，我爷爷和我爸都有相同的……疾病，我说不准也会被遗传下来——”
“你现在还不能见‘老板’。”
“咳咳咳……抱歉！”王昆浩冲向走廊的出口处，他和阜西云就是从那里走进这栋楼的，现在，他想出去“吐口痰”，但阜弈直接用手抓住他，将他挡在走廊内。
“你曾经是个优秀士兵，即使退役，你在自己的国家里也依旧是一个要听从号召的预备役人员，听从命令、为命令而死也不过是你自己注定的命运。那么你知道违背自己的命运，选择成为逃兵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啊？什么事？”王昆浩想挪动自己的膝盖，但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大腿竟毫无动意。阜弈没有直接回答王昆浩，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走廊深处尽头，在那里的墙壁上方挂着个灰色大钟，大钟的秒针在转动的同时发出低沉的声响，似如一种倒计时。王昆浩在这片无人发话的死寂中也注意到了那座钟所发出的声音，他忽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黑白相间的电影画面，起初他以为只是这个昏暗的有着灰色墙壁的走廊所带个他的错觉，但他发现连外面的长满阔叶林的大山也变成一片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