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相生（持更/仙界/刀片儿糖/长坑预警）章节三十七

章节三十七：人间之二十八
摇曳灯火之中，盒内静静地躺着两抹簇新的鲜红褂子。通身云纹随着光线时暗时现，宛如天上云卷云舒。
“当家的可还满意？”
“正是我想的那样儿。”九郎笑笑，递给那伙计一锭银子，道：“接着睡你的去，此处不必你照应，今晚的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知道了？”
伙计领了赏，识相地上楼躲开了。
“自你我一别，回到京里我便命人染成了这匹料子，叫裁缝照着你我的身量裁了，”九郎边说边拎起一件抖开给他看，“这云纹素来只得天青，月白二色。真红色的，世上只此两件，再没有了。”
云雷盯着那褂子半晌，才开口：“这是……”
“方才你说心无旁骛，”九郎道，“我又何尝不是：我早已想好了，再见你时必要与你穿上这喜褂，从此不离不弃，此生独一。”
云雷听了，眼中泪光斑斑点点，哽咽道：“亏你想得倒远……我若不答应你又如何？”
“若你答应，自然是好的；若你不答应，也无妨，我便守着这衣裳独孤终老，再带着它一同进棺材，也自得其乐。”九郎拿食指抹了他面颊上几滴眼泪去，“今儿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就别掉眼泪了。”
“我这是高兴，”云雷这才拿袖子狠狠抹了几下眼睛，“就怕高兴到头了发现是在梦里。”
“傻不傻，”九郎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便催促他去更衣。
换罢衣裳，云雷走到镜前左右前后地打量。
他此生从未着过如此艳色，一时间竟认不得镜中那人是自己。
老裁缝不愧为能工巧匠，衣裳的细微末节都可臻完美，除了一身大红外，领边，袖口还匝着细细的金线，更添了一丝喜气。
这真是成亲才会穿的了……云雷摩挲着衣角想道。
谁能料想，白天里还道今生与九郎缘分已尽，往后也不过苟活罢了；到了晚上竟又忽而得偿所愿，要与他穿红批绿地做那比翼鸟去？
再细想那成了精的黑乌鸦究竟是何来头？为何三番两次要伤我二人……可见我俩必不是普通的因缘，连神仙鬼怪也要来搅和；抑或真如戏里唱的，不过浮生一梦，谁在梦里梦着了我，我又是在谁的梦中呢？
“换好了就快出来，等死我了！”门外早已穿戴整齐的杨九郎已是急得坐立难安，只在原地打着转。
门帘子掀开一角，一抹红轻轻走入视线。
杨九郎抬眼只瞧了一下，登时把什么也都忘了个干净。
那人本就得天独厚的一张面孔，此刻仿佛浸了透胭脂花液一般，唯独“艳压群芳”四字方可形容；再加上在郭班主一番磨砺之下，矫揉造作的媚态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霜雪般冷清的气质。俨然是叫烈焰裹着的一捧冰雪，美得利落，美得决绝。
“看够了吗？”见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云雷忍不住笑出声，拿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这脸上都要叫你看出两个窟窿了！”
“看不够，”杨九郎顺势抓着了他的腕子，拿拇指捻着细盈盈的腕骨，流连忘返，“这辈子怕是看不够了。”
“说什么呢怪羞人的了……”云雷被他一番痴态弄得窘迫不堪，只想抽开手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