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画心（下）(2)

张云雷似乎对夜晚的久城永远保持着好奇心。
[这一段看评论，审核大大让我哭]
“你这些都没见过吗？”杨九郎好奇，“那你是怎么牵扯上‘晚上’那些人的？”
张云雷撇撇嘴：“我偷了他们老大一副耳钉，然后扔进了河里。”
“为什么偷？”
“想要。”
“为什么扔？”
“玩腻了。”
“啧，薄情。”
“彼此彼此。”
15.
路边时常有杀人的事，刀刃闪亮，血流了一地。每每这时，杨教授就体贴地覆住张云雷的眼睛，指尖温暖，指腹干燥。
“娃娃的眼睛是要保持纯净的。”他这样说。
张云雷摆弄着从路边顺来的一把左轮，翻了个白眼：“这个理由我不喜欢，换一个。”
“别吓到你。”杨九郎从善如流。
要说天底下温柔刀子谁使得最好，非杨九郎莫属。
16.
上个星期他牵着他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城东，那里有家牛肉面馆，难得的晚上还在开业，味道不错，很好地安慰了张云雷跑了太久而空空如也的胃。依旧还是张云雷吃，杨九郎看着，偶尔吃一两口，眼神专注，似在缅怀什么。
“喂，你不是人吧？”张云雷闲聊。
“嗯。”杨九郎搭话，丝毫不曾避讳。
张云雷来了精神，几口吞下牛肉面：“你真是妖精啊？”
“别呛着。”杨九郎拿纸擦了擦他嘴角的汤汁，“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我自睁眼就在这个城市，拥有着我都不甚理解的力量，最初靠近我的人无一例外都开始偷窃抢劫杀人，一半进了监狱，一半死了。后来我琢磨出一点道理来。”
他看了看屋外的夜城，高大的建筑宣示着过去的繁荣：“那时的久城太过辉煌，浮华过眼，滋生物欲，我是用欲望养出来的恶魔，是久城真正的夜幕。”
他想起女学生那句带着天真得“杨教授是夜城的光”，不由得轻笑出声。
“我这种怪物，出生就是带着天罚的。我可以唤起人们心中罪恶的一面，可以任意偷取别人的心，甚至可以随意掌控人们的生死，但是，我也注定会失去最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张磊吗？可他是你杀的。”
“正因为如此，才能把我困在这里，永世不得逃离。
“说来，你知道吗，磊磊知道这些时，抱了抱我，然后念了一句海子的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我当时在想，一堆光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太阳，才知道，光有多烫人。”
杨教授神色如常，却带出丝不易察觉的哀恸。
两个人经常提起磊磊，杨教授再未有过那日的失态，但也同样毫不介意展示张磊对他的重要。
坦率得让人生厌。
那个张磊也美好得让人生厌。
左胸空得厉害，钝钝地疼。张云雷低头吃面，心想，自己是不是快变成娃娃了。
17.
这就输了，那可没意思啊。
18.
这天，杨九郎拉着他来到一处废弃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破旧的摩天轮。这曾经是久城最大的地标，晚上一开灯能绚烂半片天宇，数十米高，坐在上面能把整个久城尽收眼底。可是后来久城变为夜城，这处没人来，也就废弃了。杨九郎从角落里找到供电处，吹去浮灰，拉下电闸，摩天轮缓缓亮起，只是灯管老旧，光线暗沉，透着一股子垂暮气息。杨九郎微微有点失望，张云雷伸手去牵他，手指钻入杨九郎的指缝，然后握紧：“走啊，还不玩，一会儿再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