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头】初恋这件小事(8)

谁来救救她啊……
从主教学楼到后门的小道两旁栽满了梧桐，六七月份的时候枝叶茂密放肆伸展，在毒辣的阳光下开辟出了一条避暑纳凉的圣地。早晚放学的时间段，嫌弃教室憋闷的男生和被16°空调冻得瑟瑟发抖的女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这里，享受温和宜人的夏天。
陈琳和李星羽没事儿干的时候总爱晃悠到这儿来，吹着被树荫过滤得清爽湿润的微风，在后门的小卖部买回鼓鼓囊囊一口袋的三无零食。这些战利品在两人回程的闲聊中被消灭的七七八八，到了教室门口分别时，又被间歇性减肥的一方塞给另外一方。
毛手毛脚的李星羽总是不安生，要不是将倒挂在半空的虫子打落到两人的身上，惊吓之余还要被暴怒的陈琳教训；要不就是怂恿着对方爬树的时候正好让校领导看见了，在经历了半个小时长篇大论的教训并被做出写检讨的处罚后，陈琳盯着副校长扬长而去光秃秃的后脑勺委委屈屈又气呼呼的发誓再也不要理她——然后又被她软磨硬泡哄回来了。
对于陈琳这样一个直男思维又独立自主的死宅来说，愿意陪着自己漫无目的的压马路，接受太过粘人的“骚扰”，本来就是一个彰显特殊的信号。但当她试图去讨要一个“最好”的名头时，却总会被对方既困惑又浑不在意地推回来。
如果说李星羽其他方面欠缺的感知神经全部输送给了名为“感性”的那一条线，那么陈琳则是一座难于上青天的岑岭，空有山清水秀的外表，却不解凡尘的眉目传情鸟语花香。
这也未必不是好事，既然对任何人都油盐不进，那对自己的这点纵容便弥足珍贵，李星羽这么安慰着自己——直到某一天，这种平衡被打破。
下雨的深秋时节，小道上显得格外冷清。光秃秃的枝丫将阴郁的天空划成一道道不规则的矩形，褪去金黄的叶片寂寞的躺在地上，被裹紧校服外套匆匆跑过的学生啪嚓踩碎。一把花花绿绿又歪歪扭扭缓慢行进的儿童伞突兀地闯进了画面，带来了一点活泼的生机。
陈琳并没有闲情雅致欣赏美景，她正在这把伞下进行着一场莫名其妙的拉锯战。她不明白李星羽这个小矮子为什么非要抢着举伞，争夺无果后也就由着去了。战争的胜利者转起了伞柄一脸得意，两颊的抛抛肉不住打颤儿。
陈琳：“你该减肥了。”
李星羽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陈琳无动于衷：“还有，水溅我身上了。”
李星羽被噎得呼吸困难，拼命忍住暴打她的冲动，乖乖收敛动作不让这个混蛋淋着一点雨。要是搁以前，她早就嚷嚷开了，那个人也肯定会拍着她的肩膀，欠儿欠儿的补一句“兄弟多大点事儿。”
但现在却不敢了。
陈琳似乎是在逃避，对她的死缠烂打虽然不抗拒但也不接纳，偶尔给一点消极的回应就算是交差。
消极的情绪笼罩着李星羽，回过神来时她已停住了脚步。陈琳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吓得她虚汗直冒，拧巴劲儿从肠子转到了脚后跟。
“啊哈哈哈哈继续继续！”李星羽扯起公式微笑，直冲冲的往前赶，丝毫没发觉自己僵硬到同手同脚的行走姿势有什么不对——直到她一脚踩空以比四仰八叉稍微好那么一点的形态摔了个底儿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