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桁河旧事(5)
冬日里,需要过河的人也比较少,每天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没有什么人,想来,这应该是练习划船比较好的时间。师傅也看出了我的为难,反倒让我彻底休息了,本来冬天白天就比较短,只有中午的少许几个小时会暖和一些,把这些时间都用来学习划船就有些可惜了。师傅觉得自己这些时候不忙,所以也不想看着我很忙的样子。寒冷在一天一天地迁移,在风中,我们似乎可以浅浅地感受到冷一步一步走来,接着是寒,小寒,大寒,以及让人冻的发怵的极寒,然后,跟着的是小寒,以及大冷小冷混杂的联军,还有混入其中的春的身影。在河岸旁,柳树渐渐地抽出了绿芽,少数树木也在准备绽放出花朵,可能在一阵冷风吹过,它们也都缩了一下,等待下一个机会。我也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不那么寒冷,不那么疲惫,可以更有精神,更加自然地伸展开来,迎接我的宿命,成为我师傅一样优秀的摆渡人。
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决心,当春一点一点地走近之时,让我越来越多地练习起来。甚至很多时候,让我摆着乘客一桨一桨地挪向对岸,我有时候感觉乘客有些躁动,会不由自主地望向师傅,师傅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在我偶尔转头看向他时,我会发现他在看着我,带着一丝急切,和一丝躁动。难道师傅也觉得乘客感到烦了?他是打算让我快一点,还是顺,打算顶替我,我应该主动让给他吗?还是说,这正好是我表现的时候?我到底还在一个人划着,一个人,一个人地划着。虽然师傅依然很少说话,我可以感觉地到,师傅最近变得焦躁了,以前可以坐在船板上很久很久很久,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久了,坐一段时间,就会站起来,甚至有时候会下了船,在河边缓缓地走几步,然后很快折返回来。摆渡的事,越来越多地放在我的肩上,我看着自己日渐繁忙的身影,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庞大的未来,正在一点一点地和我相遇,我迟早会接手这个事业。
在一个傍晚,师傅很意外地叫住我,问道,“你觉得做得怎么样,一个人还适应地过来吗?”“还好,就是还是觉得有些累,可能再做一段时间就可以适应了吧。”师傅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很快,又感觉有一丝失落,仿佛水滴入大海的失落。师傅到底在想着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感觉似乎有事发生。“师傅,你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师傅点了点头,很快又变成了摇头,只说,“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我感觉怪怪的,转了个身,然后回家去了。就这样,在美好地春日里,我一桨一桨地划了一天又一天,划过了柳树吐出一条条的青丝,花骨朵慢慢伸展开她娇小的身体,繁花洒下她一片又一片的花瓣,绿叶一点一点浓绿了他的肤色。而我,迎来了,一个更加繁忙的夏天。那一夜,雨下的很大,天公好像喝醉了一样,快泄不止。我站在门口,离了有半米远的距离,看见门口已经挂起了珠帘,急急躁躁,像战场上几个敲打着鼓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