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桁河旧事(2)

我也觉得很可惜，没办法了解这个带有一丝奇幻色彩的故事。要知道，作为我那个年龄的孩子，自然会对妖怪的事有所好奇，为什么妖怪会愿意和船夫玩耍，我很久都不得而知。春日的阳光伴着浅浅吹拂着的沙沙声，一点一点地撒在略带波澜的河面上，迎来了一阵阵喜庆的鸟叫声，也将带走冬季刚过的疲倦。在这风和日丽的一天天里，我常常睡在船上，发出很沉很沉的呼吸，将冬天亏欠的休息一点点补足。时间过得很快，我渐渐忘了那个关于船夫的故事，只知道，这里有一个喜欢坐在前板，低头不语的我的师傅。“离家乡兮贪迟，望故乡兮图安，回故居兮祈疾，近故里兮求桁”。我很少听到师傅会念出声来，这次突然间听到，让我很是意外。我看了一下师傅，他转了一下头，遥遥地望向远方，似乎在看着谁，又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不忍打扰，在那个越来越燥热的日子里，心无旁骛地看着远方，忘记清凉正在以可感知的速度离我们远去，我感到了一点佩服。
过几天的一个傍晚，我看到渡口前头多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明日早上不渡。我感到有些诧异，毕竟这关乎我作为这个地方的一个重要人物的身份。我问我的师傅，明天上午不用来了？师傅沉默了片刻，告诉我明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时间过来。我感到失望，毕竟，如果我每天都准时来，他们或许就没办法体会到我的重要性，那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不公的事。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我师傅的门前，他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一只手拿了个铲子，另一只手拿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两个碗，和一瓶米酒。师傅说，很抱歉，让你和我一起去，只是，你迟早要继承我做的事。以后，每年需要办的几件事，也顺便麻烦你了。我们走过了很多条的小路，在一个杂草横生的小土堆旁，停了下来，我看到那里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和我师傅念的基本一样的小诗，也许，算不上诗，大差不差吧。要说区别，就是最后一个字改成了桥，有些莫名其妙。
师傅在那里站了很久，似乎在愧疚，又似乎在抱怨，最后又在倾诉，还留下了几滴眼泪。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他的一个很知己的一个朋友，朋友早亡，孤苦无依。只是，才二十多岁的人，何苦呢？我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展现我的大智慧。不料，失算了。我感觉在那里看着师傅哭天喊地有一会儿了，感到有些烦腻。这时候，来了一对母女，女孩子和我的年龄感觉相仿。她们看见了师傅，便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愿意打扰。母亲手里提了个篮子，放着一些和我们类似的东西，没有酒。我觉得她们带的东西合适多了，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看起来很斯文的人，居然要在这里耍酒疯，何等的讽刺。我对她们有一些好感，就略微打了个招呼，母亲挥了一下手，算是回应。女孩子看起来有些难过，虽然母亲的脸上也不那么高兴。我略微有些感觉了，这个应该是那个木板上写着人的妻子和女儿。
师傅过了会，也察觉到了来人，互相交谈了起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七八年前，那个妖怪肆虐的时候。这对母女的爱人，从远方而来，遇到阻碍，为了确定她们的安全，和妖怪进行了勇敢地搏斗，到最后终于见到了她所爱的妻子和孩子，只是他他累了，妖怪太强大了，他只好用最后的力气，乞求那个前来送死的师傅，救了他最爱的妻子和孩子。师傅，放弃了送死的心，将悲痛化为了力量，在妖怪面前，留下了那对母女。这些，是我特意问那个小女孩的。师傅对她们有很大的恩情，却不愿意有过多的联系，每天生活在单调和乏味之间，任凭时光吹散这一片片的美好，每天活在回忆之中。原来，化悲愤为力量是有时限的，力量会散去，沉痛会重生，你又会回到那片阴雨连绵的虚空之夜。燥热，燥热，燥热，无奈地一天一天经历着这痛苦的煎熬，终于等到了秋雨飘洒的季节。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不用忍受着每天的燥热，不用体会着寒冷的夜色，每天坐在船上吹风，和路过的客人插科打诨，偶尔一些好心的客人，还会留下一些水果什么的，可以供我来消遣，体会着万人敬仰的感觉，我真的也会飘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