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雪 逐 月（二）

第二章 竹马竹马
一转眼，三年多过去了。自从傅文冰带着妻儿回到汴京傅家，他们就过起了平淡的日子，仿佛那些萧瑟而血腥的记忆没有发生过一样。唯一让他们夫妻二人常常回忆起过去的就是叶枫。这几年，叶枫每每入京办事，总不忘来帖或者亲自登门问候。为的就是希望傅文冰出世而为。生性对名利淡漠的傅文冰，虽然早已和叶将军成了知己好友，但是一直不肯离开他的小小医馆。
傅家人丁简单，傅老爷和夫人从不以外族人看待朵尔沁。街坊邻里总有些宵小之辈，时间一长总有些人茶余饭后地拿着朵尔沁的身世消遣打趣。
朵尔沁整日待在家中料理事务，侍奉双亲，并没有因为这些流言而受到太多困扰。反倒是经常和邻居孩子一起玩耍的傅红雪常常因此被欺负。生性倔强的他即便是挨了打也不肯像家人求助。往往是打人的孩子先被自家家长带来傅府道歉，然后大家才知道红雪被人欺负了。每每此时，朵尔沁和傅文冰的心里总是觉得愧对孩子。然而一向温文尔雅的傅大夫除了多给儿子讲些圣贤之道再无他法。
终于有一次，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差点让傅红雪丢了性命。原来傅红雪虽然身体素质好，可是天生体格瘦削。面对四五个大一些孩子合围他，不是躲着就是忍着挨打。这一次一个年长他很多的孩子，竟然手持一根孩童手臂一样粗的竹竿，一下子打到了傅红雪的后颈。当时傅红雪已经被其他孩子打地趴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已经毫无招架的余地。挨打挨惯了了傅红雪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准备硬是挨下这一棍。
然而，片刻之后颤抖的傅红雪没有等到竹竿，而是等到一双有力的双手轻轻将自己扶起。傅红雪正开眼，只见一个青衣小童挡在自己的身前。接着他就这样站在那个和自己一般高却明显有些功夫的孩子身后，然后傅红雪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刚才还在围殴自己的孩子们被一个个打得人仰马翻。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大夫？”青衣小童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
“我，我没事。谢谢你。”
“你也是住这附近的吧？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那边小巷里新搬来的就是我家。”
“你？你是新搬来的？”
“是啊，我叫裴文德，我爹是翰林院编修。不过他喜好练武，我这两下子都是跟他学的！”裴文德得意的翘起小下巴说，“你呢？你叫什么？”
“我，我叫傅红雪。我爹是前面那条街，济安堂的大夫。”
“原来你家就是开医馆的啊！那也不能总是被打啊！”
“你怎么知道？”傅红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还用说嘛？我一看就知道，冬天每次我晨操的时候起不来床，我爹就在我屁股上开一条红印子，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可是那些个印子还是看得见的，我屁股上的印子就跟你胳膊里上的那些一样。”裴文德说着露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他的话惹得傅红雪也咧着嘴笑开了。
多年后，这件事傅红雪依然记得很清楚，尤其是师兄的那个笑容：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弯新月，配着裴文德那爽朗的声音，傅红雪每次想起来都会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有的时候他会想：也许是因为这个笑容太好看了，也许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