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逐月（四）

第四章 以 身 相 许
服了辑妖司的药，傅红雪有昏睡了两日逐渐醒来。苏醒后傅文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同时，还嘱咐他一定把裴家父子，尤其是裴文德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傅红雪躺在床上，听着父亲的叮嘱不觉红了眼眶。傅文冰以为儿子是深受师兄的恩情感动致此。
只有傅红雪心里清楚，他本想着与师兄保持距离，怎料上天居然如此捉弄他。他傅红雪一次次欠下的救命之恩，是不是真的只能用情债来偿还。
傅红雪苏醒后的第三天，傅文冰听说呼延部即将离开汴京返回北漠。他连忙嘱咐夫人操持家宴，自己也亲自登门下帖感谢乌达的救子之恩。同时他还邀请了裴家父子和几位在此过程中相助过的御医。傅红雪身体还未回复，仅仅是坐着也颇为费力。但是宴客的那一天他仍然是不顾家人的阻拦，早早等候在芙蓉苑，恭候各位救命恩人。
这芙蓉苑是本是一座凉亭，亭子建在一池湖水中。傅夫人来自北漠塞外，唯独对这内陆的芙蓉花最是喜爱。傅文冰夫妇回府后，便将此池种满了各色芙蓉。这些品种不同，颜色各异的芙蓉皆是傅文冰在各地采药时搜寻来的品种。无论品种贵贱珍惜，他出门归来总是要给夫人带上一些花中或者秧苗。因此每到夏季芙蓉盛开的时候，满池的芙蓉花就会把这里点缀得宛若瑶池一般。为了方便赏花，后来的凉亭经过改建，成了傅文冰夫妇二人在府中，最喜爱的消暑纳凉之地。
此时的汴京已经入夏。芙蓉池中个别品种的花蕾也已经逐一盛开，星星点点的粉色、白色的花白点缀在碧色湖中，红色和黑色的鲤鱼在荷叶下无忧地游弋。今日陆陆续续来到湖边的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得皆张口称颂。
裴文德提着食盒刚一进门就冲着傅红雪的院子走去。管家眼明手快，连忙告知少爷已经在芙蓉苑等候。闻此裴文德一脸的怨气快步向后院走去，连裴牧都被他甩在了身后。一入苑内，裴文德就见到傅红雪一人坐在桌面，旁边的小厮正在给他擦汗。屋外傅文冰正在与两位御医寒暄。他简单跟众人问了好就开始拉着他问长问短。
不多时，乌达也到了。看到宾客都已到齐，傅文冰一边嘱咐管家上菜，一边邀请在池边赏花的众人落座。
看到上菜的裴文德这才想到自己带来的食盒。他献宝似的从食盒中端出一碟点心，递到了傅红雪的面前。
“喏，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娘做的，你快趁热吃吧。这里面的桂花可是去年咱们一起上南山摘的。我娘一直冻在地窖里，都不肯给我做几顿，全都让你吃进肚子了。”裴文德馋猫的样子逗乐了桌边的众人。唯独只有傅红雪微红着脸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开席前，乌达特意强调：今日是故友知交相会，不论官阶不论品级。此言一出，大家都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宴会上的气氛就明快轻松下来。就在此时，守门的家丁来报：一名身着呼延服饰的男子来访，对方自称是少爷的救命恩人。
傅文冰连忙把人请了进来。来者是一名身着呼延部服饰，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裴文德从他在远处门廊出现就觉得眼熟。待他走进了厅内，裴文德即刻认出，面前的这位就是那日让药与他的陌生人。这名男子此时却好像没有看到他。而是自顾自地走进厅内，环顾一周。然后不卑不亢地向乌达单膝下跪。这一举动让在座的人都出乎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