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三）(3)

“啊，知道了这就修，你俩小心点啊。”他一面敷衍应答，一面跑向漏水的“水龙头”。
周九良照例把自己窝成一个团子，他用了点力气才把那个圆圆的脑袋抬起来让他对着他。
“看我，我是谁？”
小团子眼神迷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见是他就腻着小甜嗓喊他：“孟哥……”
“还行，认识我是谁就证明没喝傻”，小孩儿脸上还挂着眼泪，看见他又扯出一个委屈巴巴的笑来，看得孟鹤堂一阵心软，“走吧，跟孟哥回家了。”说着就伸手想拽他起来，不想周九良却突然间甩开了他的手，“不要，我不要回家。”
“不要回家？为什么啊？”孟鹤堂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平视他。
“我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越来越好玩了，孟鹤堂在心里笑了笑。
“为什么呀？”
“我生气了！”
“生我的气吗？”
“嗯。”小团子用力点了点头。
孟鹤堂在内双小眼睛里瞧见了几分对他的鄙视，又见周九良鼓着脸把自己鼓成了小包子，脸上还仿佛写着“你好笨，现在才发现”这句话，觉得自己可能不止掉头发，还有点掉眉毛。
“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你和人家走了，都不理我，你都好多天不理我了……”说起来还有点委屈，小团子撇了撇嘴，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吓得孟鹤堂匆忙去哄：“好了好了，孟哥错了，孟哥明天陪着你行不行，别生气了？”
团子摇头，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要！”
“明天带你出去玩？”
“不要！”
“给你买新书？”
“不要！”
“带你玩游戏？”
“不要！”
“那……孟哥请你吃饭？”
“不……嗯？”小团子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吃什么？”
“吃什么啊？”孟鹤堂一个没忍住乐出了声，“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周九良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芒，“可以吗？”
你说呢？孟鹤堂无奈地扶住额头。
“喝粥吧，想什么呢？”说着抄起团子，连拉带抱的扔上了车，期间一直心惊胆战，生怕小孩儿吐在车上，好在孩子挺争气，愣是等他把人挪上了楼。
没等他喘口气，小孩儿已经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孟鹤堂也已经预料到他明天的惨状。小孩儿离家太早，身边没人照顾，忙起来顾不得吃饭，如今年岁渐大，也开始注意起外表来踏上了节食减肥的道路。和他住在一起之后才渐渐注意起饮食来，只是到底留了病根，前些天还可怜兮兮地和他说胃痛，这会儿又喝上了酒。把米扔进锅里时孟鹤堂还在感慨，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让他早早体会了老父亲的心情？
他端着粥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周九良已经乖乖坐在了桌边，看着已经比刚才清醒了几分，想是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
唉，怎么就不知道把脸擦干呢？孟鹤堂叹了口气，把碗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