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遗忘之都(2)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承受太多那样的目光。
出了城，他们顺着护城河走了好一会儿，确定城墙上的士兵看不到他们了，才让自己的女儿去旁边的小树林找些干柴，而自己则下河抓了几条鱼，然后用钻木取火的方法点燃了枯草，又小心翼翼地架起了火堆。他们没有盐或者其他的什么香料，烤出来的鱼自然没有诱人的香味，但这几年来差不多也习惯了。
“爸爸，接下来我们去哪？”坐在火堆前的小女孩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正在烤鱼的加洛斯。
“我们……”加洛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们回家。”
小女孩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埋头细细嚼着带着一点腥味的烤鱼。
吃饱后，他们又进树林找了一些野果带着，踏上了返回遗忘之都的路途。当然，他知道遗忘之都的人不会接纳他，但他的女儿，贝妮卡是无辜的。只要他们能接纳贝妮卡，他做什么都可以。
更何况，其他国家即将攻打遗忘之都，他至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因为他深爱的那个人，就来自遗忘之都。
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遗忘之都，至少需要半个月，而那些国家攻打遗忘之都，据说是在一个月以后。
这是米迦尔去世后，加洛斯第二次来遗忘之都。上次来这里，是为了向米迦尔的父亲求助，希望能够收留他和贝妮卡。但他不是遗忘之都的人，他的求助就像是一个笑话。
虽然米迦尔的父亲表示可以接纳贝妮卡，但已经失去米迦尔的加洛斯不愿意再让贝妮卡也离开自己，就带着贝妮卡离开了，并告诉自己，世界上总有一个地方会接纳他们。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他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本就有些难受的心情变得更加压抑。没有太阳的国度，他很难想象自己深爱的人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爸爸……”躲在加洛斯身后的贝妮卡探出头来，拽了拽他的衣摆。
加洛斯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面前那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说：“岳父大人，今后贝妮卡就拜托您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未承认过你这个女婿。”老人垂下眼帘，看着不敢出来的贝妮卡，眼里流露出些许同情。这孩子，和她母亲小时候很像。
加洛斯自嘲地笑了笑，把贝妮卡拉到自己身前，蹲下来对她说：“爸爸要去一个地方，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回来，你在这里陪爷爷，好吗？”
“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贝妮卡嘟着嘴，眼眶里的泪珠随时都会掉下来，看起来不想和加洛斯分开。
“妈妈……”加洛斯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笑，“妈妈迷路了，我去把妈妈接回来。之后，我们就哪也不去，一直陪着你。”
“嗯！”贝妮卡用力点了点头，眼角的泪珠也因此掉了下来。
加洛斯揉了揉她松软的金发，替她擦干眼泪，然后站起来让她去老人的身边。
老人牵起贝妮卡的手，然后转身看向旁边那个和他差不多的老妇人，说：“先带这孩子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