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馆～九辫儿8

「第一章8」
张筱春从郭老板家出来，恍恍惚惚在街上走着。郭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物，拜他为师，与他同台，当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他晕头转向。
其实这些日子他确实想拜个师父好好学一学。
当初在家不过学了皮毛，教戏师父虽说认真教了，可毕竟不是亲徒弟，应付的多，倾力的少。虽说这么些年的努力，张筱春这身上功夫还算不错，可到了这份儿上，再怎么努力，没有师父点拨，这戏也就到这儿了。于是，自从有了名气，他就在寻师父这件事上废了不少心神。没曾想到，他还未寻到师父，师父自己就冒出来了，还是这样的大角儿。
冒出来的？只怕不是吧。
张筱春不傻，他明白，这师父恐怕又是杨四爷找来的，思及此，心里实在是难受。他感谢四爷的照顾，感恩四爷一次次地照拂着他的自尊，可是这样，他更是没法坦然接受这每一分的好处。心中有火，火源是自己的无能，更是自己对四爷的这份依赖。
“张老板”一声呼唤让张筱春停了脚步，抬眼看见气喘吁吁的人，才发现自己沉浸在思绪中，忘了李九天还在等他。
“张老板怎么走这么快？出什么事了？”
“哦，抱歉，我……没事的。”张筱春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李九天那可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他这样自然明白他的心情不好，也不多说，直接道：
“天不早了，我送张老板回去，来，上车吧。”
张筱春一路看着窗外，紧锁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开口。一直沉默着回到租屋，看着身上的长衫，越看越觉得心烦，干脆脱下，坐在桌前，盯着窗外，直到太阳落山，也不顾滴水未进，直接躺下，盼着周公能为他解了这烦忧。
烦忧未解，天已将亮，空乏的肚子将张云雷从睡梦中唤醒，看看天色，胡乱吃了些李九天送来的糕点，便出了门。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功夫不能落下，郭先生昨天点拨不少，今日迫不及待想要练练，那些烦忧的事终究不是自己一个小小戏子可以左右的，干脆躲开它，罢了。
忙碌了两天，他努力将这无能为力化为动力，比以往更加刻苦。两天后的晚场，却在后台休息室见到了李九天。
“张老板，抱歉打扰了。”李九天如过去一般恭敬，只是他极少来后台找张筱春，突然造访不由让他有些意外，连忙起身相迎。
“三日后九公馆要宴请宾客，四爷让我来问问，张老板是否愿意赏脸唱上一段儿？”李九天问得真诚，张筱春却听得惶恐，四爷相邀怎能拒绝？连忙应下
“四爷吩咐，自是愿意，还请转告四爷，我一定准时抵达。”
“不必不必，怎能劳烦张老板自己去呢？我会去接张老板的，您尽可放心。”
李九天又说了些细节，像是不必太过在意穿着，素身大褂就好；像是不必担心唱段，轻松好唱的就行；又像是那天环境，氛围这些细节。李九天告诉他，那天就是两桌宴席，客人也就四五个，九公馆的几位爷都在，都会护着他，让他尽管放心。
张筱春怎能放心，九公馆的爷都在，这不更加紧张吗？详细记下了李九天的嘱咐，送走了人，认真准备起来，倒是忘了这几天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