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17

张云雷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那时他风头正盛，又是个刺儿头，惹得隔壁茶馆的眼红，叫了许多地痞流氓，待他唱完了夜场便到后巷去堵他。
当时那傻家伙跟着，见了乌泱泱的一帮人冲来，一回身便将自己压在地上，双手撑着地，任他怎么拽怎么扯都毫不动摇，硬是这样挨了一顿揍。
后来不知是谁举起了路边的砖块，就砸向了那人的后脑勺，瞬间便有血涌出来，那帮人瞧了，怕要出事，纷纷四散逃了。
张云雷吓得几乎要昏厥，忙给他按着伤口，结果那傻家伙倒好，迷迷糊糊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哥儿，我没压着你吧？
然后才堪堪闭了闭眼，向一旁倒去了。
如今何尝不是，他哪里记着自己伤了多深，一心还只惦记着他吃没吃好这破事。
张云雷越想越要难过了，这顿哭算是怎么都止不住了，他一手拽着杨九郎的衣裳，拽得再紧，却是分毫不敢更亲近了。
三年了，他好想他啊。
那些隐忍了多时的情绪不断迸发出来，张云雷恨不得要扯着这家伙，扯着他一辈子不放开才好。
任他要怎么欺负自己都成，他全认了。
杨九郎被他逼得一点法子都没了，这眼泪擦干净了就又淌出来，他急得要命，可这祸患却怎么都哄不住。
真是个犟骨头，这些日子了，任他怎么折辱，这人都完好无损地挺下来了，怎么着，稍微对他好些反倒磨起人来了。
他这复仇大计就这么毁在这一顿哭上了?
“张云雷，你这嗓子真不要了是吧?”他尽量用冷硬的语气说着，这手却还是给他轻轻拍着后背:“不许哭了，再哭就真把你卖了。”
这一吓唬，张云雷才猛地噤了声，可也只是上唇死死咬紧了下唇，那股气下不去还抽噎着，他似是怕出了声又惹杨九郎不高兴，只得用力憋紧了，腮帮子都鼓鼓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还在扑簌簌地流泪。
这杨九郎哪受得了，就差死在张云雷身上了，声音都轻柔得不行了:“诶呀呀呀，得了得了我错了成么，不卖你不卖你，快把嘴松开。”
他哪还记着什么其他的劳什子，怕他憋坏了，连忙又捏开这人的嘴巴叫他喘气来。
“真成啊你，张云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他一边骂着一边拿帕子给他擤了一把鼻子。
就这么慢慢儿陪了这家伙一会儿，那抽噎声才小了些，小胸膛的起伏也缓和了许多。
杨九郎松了口气，瞧他一双手还是紧紧拽着自己就觉得好笑，硬骨头的张云雷，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忽然开口问道:“张云雷，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感受着怀里的人浑身一僵，杨九郎便觉着心里有数了。
“没有。”他呜呜囔囔地说了一声，躲闪着撇开了眼睛。
杨九郎看了个明白，心下沉了又沉。
怕是这背后真有他不知晓的事儿了。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他这么问着，那人才回过头来，一双哭得红肿的眸子直直看他。
杨九郎让他看了个心虚，是啊，欺负他的可不就自己一人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