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轮》北欧神话题材短篇小说(4)

当狼人将目标的铠甲连同躯干拦腰截断，干稻草扬得满天都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武士，是狂怒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轻易中了圈套。
精工细作的诱饵背后往往隐藏着设计精密的陷阱。锁链编制的牢笼破土而出，将狼人牢牢禁锢其中。
埋伏在周围的狂战士们一拥而上，他们挥舞着火把与长矛，无情地戳在狼人身上。可是疼痛无法让狼人镇定下来，他已经疯狂得忘记了如何屈服。透过锁链的缝隙，狼人看见狰狞的面容和仇恨的目光，一切都充满敌意。
没用的废物！主人不会容忍失败！坏狗狗！这些人要活剥了你！各样的声音持续侵扰着他，让他无比愤恨。他更加拼命地抗争，任凭皮开肉绽的疼痛肆虐。
在蛮力的冲击下，锁链发出濒临崩裂的声响，人们开始惧怕起来。这时戴着白色面具的巫师登场，他拎着大蒜对狼人念出催眠的咒语。
在睡梦的边缘，狼人听见巫师的谈论。巫师说，发狂的不是他的灵魂，而是他的世界。
狼人做了一场美梦，梦见女战士穿着漂亮的裙子和他徜徉在花丛之中。不远处是他们搭起的小屋，屋内的摇篮里安睡着他们的孩子。时钟仿佛在他的梦境停摆，在这儿，狼人变回了俊朗的身姿，与女战士延展开了无止境的幸福。
如果编制梦境的素材来自于记忆，那么狼人可以自豪地说，我曾经到过天国。可是理性之音却告诉狼人，真正的女战士仍然活在那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当中，此时陪伴他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幻象罢了。于是他逼迫自己离开，逼迫自己回到那具丑陋的狼人躯体中，唯有这么做才能让梦美成真。
在回归的路上，有一只恐怖的生物倒在地上，它虚弱到奄奄一息。它有饿狼的身形，却通身烙印着恶魔的标记，还有无数条伤**织在一起。在望见狼人时，饿狼报以笑容，带血的气泡从它嘴角溢出。它目送狼人经过。
当大梦初醒，狼人再次睁开双眼，世界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石块围成的火堆上冒着细细的青烟，在向狼人讲述着严寒为何没能冻结他的生命。到处都是凝结的血污，从木砌的水槽一直延伸到石墙的苔藓里，却不见一具尸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努力回想只是徒劳，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预感——在他游离于地狱边缘的那段时间，是那只负伤的饿狼替他战斗，替他遭受蹂躏。而他，不曾感受过猎魔人那张阴森铁面的恐怖。
突现的剧痛险些让狼人再度丧失理智，他这才发现全身遍布伤口。其中，位于颈上的那条伤口是如此似曾相识，它带着一种温存，不禁让狼人回想起与女战士的最后一战。啊！真可惜那时没能被她送上天国！
在狼人每一片破碎的记忆中，都辉映着女战士的光彩。这些记忆是弥足珍贵的，同时也是他仅有的救命稻草，阻止他滑向无际的黑暗。而在黑暗的彼方，那里是他的天堂。
又一阵剧痛袭来，来自伤口的深处，如同一条巨大的蛀虫贯穿内脏，使他身体僵直。随后平缓的电波声与温和的光明逐渐填满了狼人的感官。他没有抗拒，任凭生命力走向枯竭，因为那场美梦已然是圆满的结局。
月亮女神哼唱着摇篮曲，陪伴狼人安然入眠。自然之母用清风拂过草坪，谱下静谧的音符，作为狼人苦难生命的终章。唯有奥丁⑤拒绝让狼人在此黯然凋零。奥丁认为，对于意志能够凌驾于地狱魔咒的英雄人物，只有最宏伟的战场才配得上做他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