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明(4)

第二天，我和宾齐一起看着卡拉的棺材埋进花园里，再用花把埋棺材的地方覆盖，只留着半米高的墓碑。宾齐肩上缠着黑纱，但我却没有，清早宾齐给我黑纱时，我胡乱地把黑纱撕得稀碎，然后丢出窗外。
我坐回到了安乐椅上，不知觉的又睡着了，“咚”的一声从阁楼上传来，我被焦虑和心悸惊醒，第一反应是卡拉生气了，跑到阁楼上把自己给关了起来。
我飞快的跑上楼梯，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拼命的敲阁楼的门……
我把眼睛的注意力从窗户上撤开，无力的躺在安乐椅上，炉火处的窗户又变回了炉火，发出温暖的火光。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炉火处好像有什么向我走了过来，白色的裙摆像窗帘一样飘动，如雾一般包围住了我。
再一次，再一次的从心悸和焦虑当中惊醒，没有了躺椅，我在沙滩上醒来，海浪就在我身边循环往复的推搡着沙滩。人躺在沙滩上，沙滩就会出现一个人印，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月光把整片沙滩照耀成了银色，海浪却是乌黑乌黑的，音乐在高调的时候，还能从背后的小屋传来几声，不知道上一段是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段是什么，只剩下孤零零的高调留在了脑海中，让人难以捉摸，让人不由得恼火。
海浪安静了下来，银色的沙滩变得像柏油路一样的硬，在沙滩印记的那里，躺着一个倒在女人，血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连衣裙，也让她的脸变得模糊，我突然感到不知所措，四肢都被冻成了冰，噗通一下，双膝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把她的半生扶了起来。
一辆大客车从十字路口窜了出来，把我的轿车撞了个底朝天，醒过来的时候，卡拉就像那样的躺在血泊当中，不久，救护车到了，我被麻醉，醒来之后看见宾齐站在病房的窗口，抽雪茄。
我咳嗽了一声，宾齐赶紧把雪茄掐灭，还用收扇了扇面前的烟雾。
“你醒了？”宾齐问了一句。
“卡拉呢？”我想从病床上坐起来，腹部一阵痛，努力失败。宾齐为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户下，正好背对着光。
“她没能挺过来……你应该知道的……”宾齐说到。
我把头扭到了一边，“我当然知道。”
“我希望你接受这个事实。”
过了两周，我出院之后，便和宾齐一起去了原本要和卡拉一起去的那座满是花田的海边小屋。
“把卡拉下葬在这里吧。”我说到
“这座房子……”
“一对老夫妇留下的，他们走之前还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在卖给我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希望这里的花永远开下去’，”我吸了一口气，“当时我和卡拉说我买了这座房子时，她高兴坏了，等不及得要到这里看，现在……妈的！”
又路过那个十字路口，我把头扭到了一边，把眼睛闭上。
“到了。”宾齐叫醒了我，现在已是黄昏。
我用钥匙打开那扇嘎吱嘎吱的木门，从小径走向屋子，因为没风，花也不知道往哪摆动，只能静滞。
打开房门，我便哭了起来
“宾齐，”我长叹一口气，“真不敢相信卡拉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