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14

张云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酸痛，他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来，想着之前的事儿就觉着嘲讽。
自己这脾气最终还是叫驯服了。
那孙掌柜的曾说，说他就是有反骨，要他听话呀，就按着训兽的法子来就得了。
等着什么时候，他见那鞭子便吓得痛哭流涕时，那便是成功了。
——还真是有效果呢。
他苦笑着想，却还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那早已不痛的伤疤。
门忽而被推开，他便吓得一跳，下意识脊背就僵直了，瞧见来人是杨九郎，他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
“哟，张大老板醒咯？还以为您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呐。”那人仍是恶言恶语，迈步进来便往一旁坐了去，也不知为何，身子撇向一边，那张脸是背对着他的。
张云雷并未多想，站起身来，仍是面无表情，只微微向杨九郎低头鞠躬道：“爷，那我去干活儿了。”
如今的情况，他根本不想分辨杨九郎对他是有几分真情，几分恨意，只盼着这傻子腻了自己，早早将他舍去了才好。
杨九郎这才气得急忙回头去瞧他，瞧见他眼眸里皆是淡漠疏离，仿佛只有隐忍到了极限，才会暴露出些许脆弱和柔情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朝自己笑起来时，眉眼是软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温润的湖水。
他一阵怔愣，回过神来，却还是恶狠狠地骂着：“你丫不拱我火儿就难受是吧？”
可不知为何那佯装愤怒的脸上有着一团不符合实际的红晕。
也怪不得了，他刚刚不敢正眼瞧他。
杨九郎心虚得很，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偷吻，也不晓得被他发现了没。
他记着曾经那人也是吻过他的，就那么一回儿，他惦记了三年。
在空无一人的茶馆里，他拉着自己的领口凑近，那吻只轻轻印在自己的脸颊上，没有声响，甚至连那触觉都是痒痒的，轻得要命。
然后那时他就慌促得几乎要朝后栽倒，却被那人长手一捞拽住了领口，按了个死死的。他再抬眼，就撞上了那双带着丝丝媚意的漆黑眸子，还有那一抹妖娆勾人的上翘唇角。
那会儿就学会了这些撩人的功——如今可不是更甚么。否则怎的自己看他一眼就要受不了。
妈的，真是个祸患。
杨九郎心底这么骂着，脸上却憋得满脸通红，怕叫那人发觉了，只得一直拿了茶杯来低头假意喝茶。
“哪敢。”张云雷顿住脚步，回头见杨九郎那别扭的模样，心下还真有些疑惑，怕是他瞒着什么事儿，皱着眉，僭越了一步问道：“你没事儿吧？”
杨九郎见他死盯着自己看，更是手忙脚乱地呛了一口，那茶杯咕噜噜就滚到了地上。
“咳咳……”他咳嗽着摆了摆手：“啊……啊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那什么菜呢怎么还不上，你杵这儿又做什么，还不快去端菜来？”
张云雷正是还想问些什么，那人却又吼了一声：“快去！”
他这才撇了撇嘴，转身出去了。
杨九郎见那祸患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拾起了杯子，起身时看见那不远处的床铺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拱过一样乱糟糟的，那毯子也未曾收拾，耷拉在床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