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下的树与叶

灰的。
一切都是灰的。
“呐，树理。”叶子无精打采的哈欠声从山地车后座传来，“我们到哪里了？”
“看看周围的样子，到哪里还有意义吗？”树理扶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视线移向窗外。
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零丁的响声。除了嗡鸣的发动机外，这仿佛是世界上唯一的声音了。灰蒙蒙的天依稀透出一点阳光，穿过两侧的残垣映在树理眼中。远处只能依稀辨清形状的建筑高耸入云。
“树理，空气中有奶油吗？”单调而无语气起伏的对话是车内唯一的活动。
“没有。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窗外雾蒙蒙的……东西都是银色的诶……”
“无聊。”
“……”
“叶子。”
“嗯？”
“好好看着两边。天不早了，该找个地方睡觉了。”树理横打方向盘，驶上一条相对干净的路。所谓路，不过是仅仅能走通的地方。
为什么要叫后厢里的女孩叶子呢？树理也不清楚。她已经记不清和叶子相遇相识的事了，只是觉得很熟悉。后来顺口叫了她叶子，也就再没改过口。
沉默从窗外的世界挤进车来，弥漫了整个车厢。树理看着前方的路，叶子趴在车窗上探头。
载着两尊雕像的车缓缓前行，轮胎碾过尘雪，发出磨牙似的声音。
“啊，这个地方不错。”树理踩下刹车，在一栋废墟前停下，“楼的底基还没坏，至少一楼不会塌……应该。”
树理脱下大衣，铺在地上当作被单。叶子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窗外斜斜透进的阳光打在窗户意义不明的涂鸦上，在地板上映出各样奇怪的形状。
“好消息。”树理检查一遍四周，宣布，“窗户完好，不透风。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叶子头也不抬地举起右手，有气无力地耶了一声。
“生火生火。”树理跪坐下来，打开包翻找，“啊……没有能烧的了。”
她和叶子对视。
“去找点东西来烧。”异口同声。
“昨天就是我去的。”树理耷拉下脸来。
“那就再去一次。”叶子翻过身，背冲着树理。
“告诉你，今天不可能是我出去找了！”
……
“这些够了吧？”树理放下满满一摞被寒风冻干了的树枝，掏出打火机。
先是冒起一柱细小的烟，随后变成一朵小小的火苗。树理瘫倒在火堆旁，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
“啊，吃的。”树理又坐起来。
“呃，好少。”树理将背包颠倒过来，抖了抖，“总觉得越来越不够吃了呢。”
“我不用了。”叶子蜷起身子，用脚趾头挠了挠腿肚子。
“不用吗？”“嗯。饿的时候自己偷吃过了。”
树理忍住过去打她一拳的冲动，打开一包压缩饼干。
太阳彻底消失，屋内暗了下来。树理爬到叶子旁边躺了下来，两人保持了一点距离。
“不守夜吗？”
“不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会来。”
“……不如说什么东西呢。”
“倒不如说，有什么东西来会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