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中】若飞鸟撞上流星(4)

就如他王耀所想，伊万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但万物生来就拥有相反的两面，当光的那一面被创造出来时，属于影的那一面一定随之滋生出，藏匿在光的那一面之后。
两人花了一年时间从相识到熟识，再从熟识到无话不谈，形影不离。时间听起来如此漫长，又似乎并不是那样漫长。当然，在漫不漫长这个问题上争论终究是无解的。但一旦有了整个人生作为参照物的话，那这一年可以说的上是过于短了，简直就是“急功近利”。
急功近利必然意味着支离破碎。
在高考的那个学期，在高考前的两个月，两个人的关系终于变得像打碎的玻璃，刺人，且不可复原。
王耀第一回见到了伊万生气时候的样子，就好像伊万也是头一回见到王耀生气的样子。谁都是无比认真的。若是说伊万生气时像是西伯利亚的冰雪，寒冷刺骨，使人冷彻心扉，那么王耀便是吐鲁番盆地的烈日，光亮灼热，把人化为灰烬。只可惜，这样的冰雪并不足以冻结烈日，这样的烈日同样也不能照化冰雪。
因为这样，冰雪和烈日便注定了分道扬镳。
若是说起来起因，那又是相当简单了。有的人会因为一道题目吵得面红耳赤，有的人会因为一个游戏的打法争得你死我活。这么说来的话，王耀和伊万之间的争吵，那也再是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他们始于飞鸟，终于飞鸟罢了。谁都没有想到，那最先化作飞鸟的人并不是问出问题的伊万，竟是起初并不感兴趣的王耀。
终于有一天，伊万露出了属于影的一面，并且不再隐藏。而王耀终于受不了这种攥得过于紧的关系，而选择将这段关系破坏殆尽。
在他们关系彻底破裂的前一刻，一切依旧那么平静。
“伊万，你问过我的吧，若飞鸟撞上了流星会如何。”
“是啊。怎么了吗，耀？”
伊万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紫罗兰色的眼睛看似充满笑意，实则这会正死死盯着王耀，眼神里充斥着无法道得明的东西。
王耀再清楚不过了，伊万这样的眼神意味着占有和危险。他更清楚的是，他俩的关系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而他王耀现在却要将这窗户纸一把火烧掉，并且走得远远的。
“没什么。”王耀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到了答案罢了。你听吗？”
“听。”
“飞鸟撞上流星，但并不会死。它也不愚蠢，并会飞离流星。”
“王耀，你什么意思。”
伊万难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难得这样叫王耀。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吗？”王耀轻笑了一声。
“到此为止吧，伊万·布拉金斯基。”
伊万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但很快，这样的感情就在他的眼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记住，以后我们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就算有，也只可能是敌对了。”伊万叹了口气。
“耀。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王耀没有想到，伊万会就此放手。望着伊万失望的表情，王耀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拒绝是不是正确的，大股的愧疚感漫上他的心头。王耀头一回觉得那样心虚。但是话已至此，已经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