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10

三年前就管不住他，怎么着三年后还管不了他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
杨九郎抬腿便往厨房里去了，那帮子下人瞧是他来了，忙热络地打着招呼:“九爷来啦，今儿想吃点什么?”
“呵辛苦辛苦，我就是来瞧瞧，你们忙，不用管我。”
他往里头转去，找了半天才找着了在角落里偷吃的张云雷。
他脚步声近了，那家伙才一回头，吃得嘴巴油亮亮的。
“滚出来。”杨九郎用压低的声音说，张云雷脸色未变，只是胡乱擦了擦嘴，正要站起来时，厨子海哥却挡在了他的前头。
“呵九爷，您别生气，小孩儿就是馋了，这吃食是我给的，不怨他的，要罚罚我吧。”那厨子五大三粗的，此时正局促地搓着手，像是要帮着张云雷躲过这一节。
杨九郎这就想起刚刚儿张云雷捏着他围裙角儿的小模样，反倒觉着真还有股气往上拱。
但面儿上还是笑呵呵的:“呵呵，没事儿，这事儿不怨你，你忙你的啊。”
海哥还要说些什么，张云雷也拦着他说:“没事儿，海哥，是我偷吃了，我去跟爷认错儿就是了。”
海哥犹豫了一下，又想着自家少爷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儿，张云雷认了错也就估摸着没啥事儿了，这才让开了。
张云雷跟着杨九郎出去时，那背脊还是直直的。
那厨子瞧着就一晃神，只觉得快要忘了那缠着自己撒娇的小孩儿，曾经还是站在台上云淡风轻的张老板。
杨九郎将张云雷直直带去了正厅，他就往那藤椅上一坐，脸上全然是嘲讽:“哟，我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真忘了自己个儿是什么东西了是吧?你张老板是真能耐哇，四处勾勾搭搭，厨房都搁不下您?”
他是记着的，三年前这人对谁都不冷不淡，他这性子不好，又倔又有些怕生，戏班子里头，敬他怕他的人多的是，却鲜少有与他交情好的。
他也记着的，记着这人下了台时，便第一眼来寻他，然后软着声音来说，小傻子，好累。
如今物是人非，他反成了那个被不冷不淡对待的人儿。
如今再瞧张云雷没了初来时的傲气，只一双眼睛紧盯着地面，听到耳边刺耳的话，仍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杨九郎就觉着，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从前轻视他，如今更轻视他。
心中那道裂痕不断撕扯扩大时，杨九郎挑眉笑了:“得，这是你选的道儿，可别怪我心狠，你这嗓子没用咯，你人留我这儿还真没什么用，连解个乏子都干不成。”
接着便一声吩咐:“小五，去，把西街的人伢子找来，给张老板安置个好去处儿。”
张云雷听着这才浑身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他看向座上那人，那人也阴冷地看着他，眼神暴戾，嘴角带着点儿痞气的笑容:“你不是爱勾搭么?那地儿，可有的是你能施展的。”
张云雷无法在那双眼睛里找出任何半点曾经的温暖来，他浑身颤抖起来，却见着小五已经得了命出去了。
他的耳朵里嘈杂起来，响起来的，嘲笑声，谩骂声，几乎要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