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群星熄灭时
我极其耐心地用这把非常钝的餐刀割着手腕上的束缚带。幸好,我一直在做着逃跑的准备,要不然现在真的就完了。
我一边机械地动作着,一边在脑子里回顾整理现在发生的事。我,某市医院精神科隔离区的病人。进来的原因是故意杀人。因为年龄病症以及案件的具体情况,我免于牢狱之灾。但被关在这里,说实话,与被关在监狱也差不了多少。
手腕上蓝色的腕带随着我的动作在我眼前一晃一晃。颜色与衣服蓝白色的条纹很衬。腕带上清晰的写着我的姓名生日与病房号,用特殊材料制成,除了医生护士知道怎么取下,其他人怎么也弄不掉。
我只穿过两次红色条纹服。一次是刚进来时的观察期,一次是因为我试图自杀,还差点成功了。我偷了一根数据线。
醒来后我就学乖了。后来我对医生和护士都笑得很甜。
我待在这里快一年了。其实跟其他病患相比,这并不算久。但是无论待多久,我都无法适应这里。时针跳动的每一下都剜在我的肉上。
昨天早晨,本来应该送来的早饭却不见踪影。我敲门,大喊大叫,甚至在把头往墙上撞。然而还是没有任何人应答。无论我闹出多大的动静,外面都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饿着肚子在床上坐到了中午。当我确认午餐也没来之后,我从床底抽出一根松动的铁杆,然后在从铁杆里掏出一把餐刀。它真配不上刀的名字。它应该叫塑料片。可这里是精神病院。即使如此,这也是我废了老大劲儿才弄来的东西了。
我借着身形遮掩以防餐刀在监控画面里出现。我躺回床上,悄悄地用餐刀割起了手腕上的束缚带。
我就这样割到了晚上。没有食物,没有治疗,没有任何人出现。我只在水龙头接了点水喝。
晚上,我悄悄把餐刀放在床垫下,睡着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我做的事情跟昨天差不多。我继续磨着这玩意,直到餐刀上的锯齿被磨平,然后换藏的另外一把餐刀,继续割。
我猜想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整个医院停止运转。可能是传染性疾病。可能是暴乱。总之,出了什么事,让医生和护士扔下我们这些病人逃走了。如果过几天有人回来安置我们,那事情还好;但是如果一直没有人回来,我要么饿死在这,要么在无尽的等待中病情发作,自杀了。即使这里的边边角角都包了防撞海绵,房间内没有任何尖锐或绳状物品,窗户只能打开一条缝,但是发疯时还是有可能弄伤自己的。
幸好,我一直计划着逃跑,所以此时尚有一搏之力。
我掏出发夹开始撬锁。这是我以前在学校里练的。我那时逃课去撬那扇我觊觎已久的通往天台的门。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上去看看。听上去有点奇怪,但是反正我想要天台那种开阔的感觉,想开门就开门的自由的感觉,以及随时可以跳下去、或者说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也许我应该感谢这不知名的事件,给我了一个逃出去的可乘之机。要不然我撬门后还能干吗?每隔一小时就有巡逻的护士查岗,外面还有两道需要医生刷卡才能开的门。我以前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而现在,我却不慌不忙地在护士站翻找着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