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潮(2)

“嗨，哪能怪你啊。不说了不说了，咱们来聊聊你。”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就是个事业无成，游手好闲的外地人而已。”自嘲一样的口吻，却像是在隐藏自己一样，为每一句话都设下了防备。
他明白自己很难放弃这些习惯，还需要慢慢适应。这里没有人认识他，甚至没有人听说过“陷空岛”，听说过“锦毛鼠”，他有一个完美而普通的身份，不必像曾经那样处处设防。
这很难，但总能做到。
“怎么能这么说。小伙子，你的人生还很长，什么不能去试试?”
“你就这么喜欢刀口舔血的日子?为什么不试试……”
“试试做个普通人?警长，这好像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吧？”
“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就开心了？”
“开心啊，架打得挺爽，还顺便……拐了只猫！诶诶别，疼疼疼——”
“还知道疼，有救。”
那应该是在他的的小公寓里，床头灯被当作手术灯一般照在身上，男人拿着酒精和纱布处理自己左下腹上被利器划出的一条口子。
疼不疼早就已经忘了，他只记得男人皱起的眉头和不仅仅是关切的眼神，与那双眸子目光相交时他忍不住地想要吻那个人，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了。
之后呢?有些……记不清了。最后大约只剩下一室旖旎。
“我……正在慢慢试，或许真的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路。”
“这就对了嘛，年纪轻轻的明明还有大好的人生，哪像我这个老头子……”
“您也别这么想，您儿子以后还要回来孝敬您，大好人生也等着您呢。”
老人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从长椅上缓缓站了起来。白玉堂也跟着站起来，他知道老人这是准备告别。
“小唐啊，时间也不早了，老头子就先回去了，有你陪我聊天，挺好的。”
“老人家慢走，路上小心些。”
送走了老人，白玉堂又坐回长椅上。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在靠背上，紫红色的天空映入眼帘，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深。
会有星星吗？像他们曾经一起看见的那样。
不，别再想了，即便迢迢河汉不曾改变，那人却大约是不会出现了。
已经想的太多，奢求太多了。
白玉堂最终揉着双眼站起来，朝着来时的方向缓步走去。
夜风撩起他的衬衫领，微微的凉意抚过他锁骨一下的一片烧伤……
【二】
陷空岛，道上著名的杀手组织之一，成功率98％以上。
大哥钻天鼠，最早在道上打拼，创立陷空岛后一直隐身幕后，传闻当年也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二哥彻地鼠韩彰，三哥穿山鼠徐庆，四哥翻江鼠蒋平，各有其特长，都是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时被陷空岛挖进去的，之后更是名噪一时。
老五锦毛鼠白玉堂，自成名起便是在陷空岛，行事狠辣干脆，自他手上几乎就没有漏网的目标，性格乖张至极。道上一半人夸赞他行事利落，一半人恨他出尽风头。白玉堂本人却不甚在意，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模样。
冬日的南方下不起雪来，湿冷的空气渗进骨头里，也教人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