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灵

（一）
她叫陈素灵。干净秀气的名字，和她并不相符。原来的她，或许是配得上这个名字的。然而这句话一经说出来，就让人发笑了。
她是最卑微最辛苦的一群人，劳累将她二十三岁的青春面容硬生生变成三十岁的衰老暗沉。发黑发红的脸，干枯杂乱的头发，粗糙肿大的手，眼睛里不时地透出被生活折磨出的疲惫不堪。她守着一家闹市中的水果店，或许就将如此默默度过她的一生。
秋日中无聊的一天，她坐在板凳上无聊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停下来买些水果，她就会有一两块的进账，微薄，但也值得开心。
有人进来，陈素灵抬眼去看，是个女人，穿着细高跟鞋走在各种水果间窄的可怜的小道上，一步一步扭动腰肢，间或低头打量一下面前的水果，最终还是空手走了出去。陈素灵于是又回复了低垂着眼的状态，似乎是在看那些缤纷新鲜的水果。
“素灵。”含糊的发音，低沉的男声。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逆光站立的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一切极其普通。他是隔壁小餐馆的厨师，她的丈夫。
陈素灵对他笑笑，拉过一张马扎放在自己身边，示意男人坐下。
“最后一天了，生意怎么样？”男人问道。
陈素灵勉强的微笑一下。
“最近家里有什么要买的吗？”男人继续问。
“嗯。。”陈素灵想了一下，“卫生纸和盐快没了，米好像也没多少了。”
“那我一会去买好。”男人说。接着点起了一支烟。两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中陈素灵注意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街角。他已经连续几天出现在那里，陈素灵觉得他很熟悉。然而他不走近，她也只能远远望着。
（二）
她叫陈素灵，我的前桌。她有一张干净秀气的脸，白到透明的皮肤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她很少说话，很安静，整日里低着头，栗色的软软的头发扎成一个花苞，露出好看的脖子。我喜欢她。
我喜欢她。每日里默默打量她的背影，脊背挺得笔直，在宽大的校服中撑出纤弱曲线。有时她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那种软软的轻微声音，只有我听得见。我经常会往她桌子上放些小东西，苹果，头绳，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但她每次都把这些东西轻轻放到讲台上，从来不会收下。我也会有事没事找她说话，逗她笑，但很少成功，也很容易冷场。一般她只是认真的看着我，听我说，有时回答一两句，就算真的笑了，也是抿着嘴，还要低下头。这样其实蛮无趣的。和其他的女生讲话，她们会用清脆娇俏的声音回应你，哈哈哈的笑出声，也绝对不会冷场。但是我喜欢她，我喜欢陈素灵，所以我还是喜欢找她聊天，她看着我，我就心跳加快，她一笑，我的心上就好像被浇了一罐蜂蜜。美妙的感受。
她叫陈素灵，长相只能说勉强算得上秀气，每天低着头不说话，看上去呆呆的，我不明白张烨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张烨和我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我们一起打架滚泥巴看动画片，棒棒糖都吃同一根，人人都觉得我们会是一对，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自从他和陈素灵坐了前后桌以后，好像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