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8

他声音刚落，张云雷不断颤抖的身体就瞬间僵直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里，熄灭了。
张云雷眨了眨眼，感受着嘴巴里甜腻的味道不断冲散了刚刚涌上来的恶心感和苦涩味儿。
“小傻子...你是真的很恨我啊。”
他这样问着，笑得凄苦，脸上有着从未显露过的柔软的神情。
杨九郎一愣，他许久未曾听到有人唤他这诨名了。
接着却又笑了，可为什么这个笑越来越吃力了。
是啊，我好恨你。
恨你骗我。
恨你从未看见过我。
恨你势力爱财，恨你残忍无情。
所以我努力变强了，我要让你看见我，要让你的全世界里都被我占满，要让你体验我曾经所有的痛苦。
可又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着这张漂亮的脸上有着难过的痕迹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都是骗局，都是骗局，杨九郎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然后捡起了那张残忍的面具：“张云雷，别着急，日子还长。还有，你该叫我什么?”
他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张云雷垂下了眼帘，品味着口腔中的甜味儿，脸颊鼓鼓的，口齿有些不清地顺着他说：“爷。”
张云雷曾以为自己离万念俱灰还很远，他这一生吃了太多的苦，就算真有熬不住的时候，那就想想这傻小子，还以为，没什么还能让这世界更肮脏些了。
耳边那轻快的声音再次传来：“以后记清楚咯，我是你的爷，不是那个任你哄骗的傻子了，别再做什么黄粱梦，你最好是好好听话儿，别让爷对你没了耐性，到时候将你真送了小倌楼......就你这身板儿......”杨九郎打量了一圈张云雷，笑着揶揄道:“怕是没几天就要垮了。”
那人没有回应，眼底恢复成了一片死寂，默不作声地，手上又去忙活着研墨了。
过了一会儿，杨九郎突然又递了个小茶碟过来，说：“把糖吐出来。”
张云雷倒也没什么疑惑和反应，乖乖拿起碟子就将嘴里的糖吐了出来。
而杨九郎看着那颗还未融化许多的糖，心想着，下次该换成润喉的糖给他，这姜糖含着，怕是嗓子要更难受。
张云雷傍晚将要回去的时候，管家过来拦着他说：“张先生，柴房下雨淋破了个口子，又给您新腾了个屋儿，东西已经搬过去了，您这头走。”
张云雷点点头，跟着管家去了，也没问为什么自己住了一宿也没见那口子在哪儿，只是闷不做声地跟着老人走。
到了地方，那屋子像是个住客人的地方，是个独立的小屋，里头干净得很，要比那柴房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回头朝管家道了谢，那老刘管家却拉着他多说了几句：“先生，容老奴我多说几句可否？”
“管家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诶诶，好，唉，其实啊，咱家少爷不是个坏人，这在外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属他是个宽厚的，这下人们也都知道，咱家少爷，最是个心肠好的了……张先生，这日子是自己过的，怎么过，还是得变通着来。”
张云雷知道这是管家在劝他要顺着点杨九郎，也是，那家伙一直是个心善的，曾经见了街边有小狗小猫受饿定要去买肉肠喂养，再瞧那些个个活泼心善的下人们，就知道是有个宽厚的主子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