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2)

“我……算了算了。”他叹了口恨铁不成钢的气。
进厨房预备早饭，熬了点面儿粥，熥几个速冻的葱油花卷，冰箱里还有六必居的酱菜，早上他通常没什么胃口，不按住了拿好话哄着，这顿就滑过去了。其实，你也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看不惯他老拿外卖瞎对付，硬着头皮学了几样家常菜，味道不值恭维，好歹干净卫生。毕竟……做饭也算做家务里的一样吧。
领证之前他约你开诚布公地详谈，“我从来不说全世界的女人都得在家做家务，人家外国女的还当总统呢。但是我媳妇儿，必须会持家过日子，必须能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不然我娶你干嘛！所以我把话说在头里，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说得真诚，完全没发现隔壁桌两个典型“新女性”相当厌恶的大白眼。
你拿吸管搅拌着杯子里快要融化的芒果冰沙，“我知道，我乐意。”其实他没必要特地强调，你俩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很坦然地声明过自己的择偶标准，而你对这些条条框框的态度，也随着与他的相处潜移默化地变了许多。你觉得这不是退步，其实也不是。
擓一点碱撒进锅里，拿勺搅和开，棒子面咕嘟嘟地冒着些泡，散发粮食的香气。他倒是不太挑嘴，差不离的都端起碗来。只有一次，桌上的饭菜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他没说什么，但是你心里明白。
那天你生理期，疼得蜷成一只虾米，下班回家，一关上门就直接蹲地下了。想想他晚上回来还要吃饭，一咬牙站起来，扎上围裙进厨房。疼痛消磨意志，你实在是没一点富余精力好好操持晚饭，勉勉强强端上桌一锅煮过头的挂面汤。说实话，你自己看着都像喂猪的。
他是商演归来，有日子没着家了。进屋换衣服洗手一套程序完工，端起碗来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嗬，可千万别叫你婆婆看见你给我吃这个。”
他语气里并没有任何不满或责备，但你还是很委屈，埋着头，眼泪掉进汤碗里。
“去给我拿点酱豆腐，太淡了！”他大概没看见你的眼泪，也没看见你煞白的脸色。
转天你一进家门，看见他正从保温桶里往外盛粥，桌子上还有一饭盒蒸点，“麻利儿地换衣服洗手，一会儿凉了。我懒得弄饭，在新旺买了点，凑合吃吧。”
“新旺？”路痴如你，先在脑子里勾勒一番大致路线图，“你从三庆回家，拿上家伙事儿，又奔常营买的饭？我的天爷！你干嘛不干脆点外卖啊？”
“不是你老在我耳朵根儿磨叨，塑料盒装热饭对身体不好吗？”他颇不耐烦地皱眉，不知从哪变出一大杯红糖姜茶塞给你，“把这喝了！”
红糖姜茶，特别大一杯，重糖重姜，齁甜辛辣，喝完不但饱了，连舌头都麻了。
关了火，盛好两碗粥，装一小碟酱菜，连同筷子碗摆上桌，再泡上一缸子茶，也差不多该叫他起床了。
轻轻推开门，他还睡着，只是浅了，一只胳膊露在外边，睫毛微微颤动，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你突然想起“夜里含梨”的包袱，差点笑出声。如果他是那个睡觉磨牙的“艺术家”，你愿意为他熬夜续梨吗？如果不怕他吃坏肠胃的话，应该是很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