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空山

一
按理说那轮悬于穹顶之上的火球应是公正的，它无时无刻不向世间的每一角落降下灿烂的光辉，但是这片土地显然不在光明的范畴内——周围的山峦、草木、蔚空、大地都带着明媚的色彩，大有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唯独这片区域没有一丝色彩，灰暗、腐败、阴湿充斥着整个天地。
一只浑身漆黑的鸟儿偶然落在了这片土地上，它似乎非常满意这的环境（大概是由于这里提供了很好的保护色）。正当它决定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旁筑巢时，山洞里散发出了无形的恶意，不是很明显，但仍逃不过鸟类敏锐的感知。多年积累下来的生存经验告诉它：最好另寻一处栖息地。它没有犹豫，扑腾着翅膀飞离了。
这只鸟在空中往下瞥了一眼，发现刚刚那座山上布满了黑色的荆棘。
——可这又关它什么事呢？不出一天，它就能把这片土地忘得一干二净。
二
紧闭的房门内，是布满灰尘、杂乱无章的客厅，可以看出许久没人打扫了，一旁的厨房里堆满了发霉的食物包装盒，若不是餐桌上的半碗汤还散发着微微热气，估计没有人相信这样的房子里还有人生活着。阴暗的卧室里，地板上凌乱地铺着几件衣服，有人影蜷曲在床上，不住的颤抖。外边正当暖春，可屋里分明还是寒冬。三个月以来，他不曾走出过屋子。
麻木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他叫了一份外卖。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这个动作了，总之，现在他实在没有心思去想除了绝望以外的东西。
三
又一只同样漆黑的鼹鼠，无比巧合地来到山洞口觅食，这次它没有那么好运了。还没等它缓过神，山洞中无尽的黑暗转瞬间便将它吞噬了，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黑影仿佛没有自我意识，它唯一知道的是吞食掉每一个经过洞口的事物。这样它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
不一会儿，洞中便多了一副鼹鼠的残骸，它被随意地丢在高高的骨堆旁边。
四
少女是从朋友的口中了解到关于他的事情的。
她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对朋友说：“我想去见一见他。”
“还是算了吧！”朋友劝阻道，“像这样孤僻的人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呢！”
然而少女还是去了，她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颓败的屋子前，少女伸出纤细的小手，叩响了他的房门。
五
山洞内的黑影第一时间发现了外界的动静，但那不像是送上门来的食物。他立马做出严阵以待的姿态，整座山也好像在配合它，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荆棘，封闭了洞口。
黑影从荆棘的缝隙中仔细观察动静的来源——那是一只美丽无比的小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连周遭的灰暗都渐渐被染上了颜色。小鹿似乎在呼喊着什么，那光芒太过耀眼，仿佛要照进山洞里来似的。黑影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但更多感到的是不知所措。
六
少女向屋内叫唤了好久，仍没有人回应她，只好失望地回去了。
然而第二天，她又来到这里叩响了房门，仍然没有回应，但这次，她开始对着屋子里独自述说，她知道他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