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河山春里眠(八)

捌
恰逢初春，一国之君在静心阁内连连踱步。好像过了他们的半生那么长，直到太医退了出来。
明黄的床褥晕开大片大片的刺目的红，那分明属于一个人半数的鲜血，那不是太医所说的身体抱恙能够造成的后果。壳的脸色顷刻惨白，倒吸一口凉气，便感觉难以呼吸： "太医…”
卷的面容比榻边的瓷瓶还苍白，他颤了颤唇瓣，却连气若游丝都做不到，只能依稀辨认口型： “别宣太医。这些话，我同你说。"
壳跌跪在榻下，诚惶诚恐得仿佛无处容身。遇见他之后，他再也没哭过，三年中九死一生，浑身兵戈之伤不计其数，他从没哭。所以，他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现下哭得多像他初遇他时那不管不顾的悲切。
太医说：“当年边关腹部流血那次，我没有好好调养，以致体虚，又饮了太多不用的药，身子早已虚弱至极。若还是不肯调养，必会…血崩而亡。你莫怪罪任何人，是我让他们瞒着你，你亦莫恼，毕竟你也瞒着我， 承受了所有的奸诈。”卷艰难的抬着手摸去他的晶莹，轻轻地笑了，“你不用再被逼迫了。”
一股血气自胸腔直冲咽喉，口腔内黏稠的腥甜炽热灼痛，他竭力使自己不至于倒下，眼圈猩红地问:“你为何不愿再问一次，我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