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短篇】直播(3)

我们相对无言。
“没事的，总裁现在不在公司。”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强装镇定：“你……找我来干嘛？”
明明都已尘埃落定。
她声音轻柔： “很抱歉……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再与你联系……”
我没接话。
可她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也不想一切变成这个样子，只可惜命运造化弄人……”
那年那天，她突然提出分手，说是已爱上了别人。
她与他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家庭看上去美满又幸福。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观众的要求，她也是被逼无奈。可为时已晚。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说我们的青春，说我们的大学时光，说我们刚刚来这里时的疲于适应的艰难日子。
我恍惚地听着，像是又被她带回了那段时光。
“……明天我就走了。”她最后这样说，同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一下从梦中惊醒。
在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打翻了心中的调味瓶，有多种情感—也许是惊慌、不舍、遗憾还有解脱--同时涌上心头。
我张了张口，才发现早已无话可说。
“……去哪里？”我嗓音沙哑。
她轻声说：“去……另一个区。有人说，我适合古代的装扮……我要去唐代了。”
“不会再回来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
她用手捂住了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会再回来了。”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你这里的生活……怎么办？”
她回答：“这并不难处理。我会设计一场意外死亡，然后从这个世界顺利脱身。”
我们又都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问。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的眼睛。
那眼神里包含着千言万语。
在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下班时间到了。
我失魂落魄地从公司后门出来，随便找了辆路边的古董自行车，跨身骑上。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将骑向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在经过一个破旧的小巷子时，我留意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声响。
我向小巷子里瞥了一眼，看见一位老人倒在地上，正在绝望地捂着胸口挣扎。看上去像是心脏病复发。在她手边不远处，有一瓶倾倒在地的救心丸。
可是离她最近的一颗，她拼尽全力也够不到。
老人抬起头，看见了停下的我，眼神又重新充满希冀。在她写满求助的目光注视下，我看见她正艰难地无声地用嘴型说着：救-救-我。
我一手扶着自行车，停在原地没有动。
我的人设，是有点小聪明，但处世冷漠。
她还在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五分钟。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希望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冷漠，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我不能违背。也……不敢违背。
我骑上单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