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荣、张莉莉回忆赵荣琛先生(5)

1984年赵荣琛在美国演出《武家坡》 在表演上，赵老师也有许多独到的处理。跟赵老师学《武家坡》时，这出看似极其平常的戏，一经赵老师的处理，可谓妙用生花，使此戏大方光彩。 当王宝钏闻讯离开18年的丈夫托人带信回来并向对方要信时，薛为考验王这18年是否忠贞，谎说信丢了，又说，信虽丢了，但自己在打点行李的时候，偷看几句故而记得。王宝钏非常失望，接薛的话说了一句“如此说来，你是有心失落的了哇”这时候王下意识将自己的双手摊开，情绪一直延续着还没来及收手的时候，薛乘此机会故意在王手心挖了一下，故意调戏她。这一举动，是王所没有想到的，她先是一惊即刻将手收回，顺势右手上抬向里绕两圈水袖，收左肩，右手从右上向左下方打下。赵老师这个水袖的运用，在视觉上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在情绪上则表达王对薛的行为的一种愤怒和不满，戏从这里始也有了分界，所谓分界就是王对薛开始防范了。
晚年赵荣琛出国讲学时示范身段当戏发展到薛将王卖给眼前的军爷时，王由不信到相信的悲痛与伤心，她要想法逃离此地、离开这个人，于是，她骗他说“啊军爷，你看那旁有人来了”假装紧张。薛“问在哪里”，王加重语气说“在那里”。赵老师在念这一句时结合身段，右手从左向右侧身体前倾，脚步垫抬随身向右，通过这样处理，将薛注意力引向所指方向。这时王在紧紧盯住薛的同时拿起篮子跑坡下场口绕沙，抛水袖用沙土迷住薛的眼睛。这时赵老师又运用下场时的退步里外翻水袖、几绕水袖惊慌下场。这样处理，是赵老师根据人物情绪的需要而独创的。接着下一场回窑、进窑。一般的演法出场跑一小圈直接进窑，赵老师运用他深厚的艺术功力和对人物情感的深入理解，做了如下的处理。即出场后，唱“前面走的王宝钏”边唱边走，走至九龙口，放下举在头顶的右手水袖回身向里慌张一望，接着朝里翻右手绕水袖、绕袖、掏水袖、举至头顶，快步跑小圆场。
这个处理，将人物在逃离半路中的紧张、害怕，恐被对方紧跟追上时自己内心的惶恐心情，做了很好的表达。跑至窑前，在要进窑的瞬间，再一回头朝身后快速紧张一望，然后快速内闪身，右手水袖从左肩到背后快速翻绕，紧接着做一个插门的动作，右手涮水袖的同时，蹲左腿、右腿“扫堂”进窑。这场戏的身段处理一气呵成，将人物此时此刻紧张、害怕的心理做了很好地表达。这种处理不仅切合人物的需要，还给观众以视觉的美感，身段、动作曼妙无比。通过赵老师的处理，将人物展示的活灵活现，使人物的真实美及艺术美达到完美结合，让观众从中获得极大的艺术享受。 通过新老师和赵老师对我的指导，使我在艺术上更上一层楼。作为一名程派传人及教师，我以为，我们在继承程派艺术中，不能将学习的中心和教学内容仅置于其唱念做表的外在艺术表现形式之上，程派艺术中所蕴含的深刻人文思想和终极内容，更值得我们深刻的研究和探讨。
我们如何理解、传承程派艺术精神，这也是值得讨论的话题，这些研究，不仅促使人们更深层次的理解、认识程派，也更利于我们在当下，如何更好的对程派艺术进行传承和发展。
我愿在这条艰难的探索路上，做一名跋涉艺术之意之境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