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亭】我找到你了(3)

刘筱亭在朋友的搀扶下颠颠撞撞地走进家门，蹲在马桶边上，恨不得把胆汁也一并吐出来。床头柜上摆的依然是他们的合照，背景是他们一起去过的大海，一起看过的海鸥。他就抱着相框趴在马桶上昏睡了一夜，直到刺眼的眼光和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把他叫醒，他才恍惚着从梦中醒来。
电话那头是声音略带沙哑的中年妇女的声音，电视里播送着今日新闻，声音有些大，让刘筱亭的脑子昏沉沉的。
“佳佳，你爸不生你的气了，你有空就回来吧，带着他一块儿回来看看，你爸挺想你的，今天还念叨你呐。”
后面是老爷子咳嗽的声音。刘筱亭强忍着喉咙里的悲伤，被堵到嗓子眼里的泪水难受的让他反胃。
“哎妈，好，我有空就回去，你跟爸保重身体，别老让他喝酒，我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你回来就好，那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做饭。”
“嗯…”
电话挂了，眼眶里的泪水挣脱着涌出，咸的？苦的？泪痕布满了整张脸，嗓子哑到说出不话也哭不出声儿，他将头埋到双膝之间，在浴室的角落里颤抖着肩膀。
黑暗和绝望都无法侵蚀他的灵魂，只是那一瞬间的温暖，让他从苦海里崩塌成粉末，海浪碾压他的希望，海鸥啄食他的心脏，四肢化成灰烬只剩下沙滩上一个浅浅的轮廓。
张九泰一夜未眠，站在洗手台前的他，脸上都是水光，黑眼圈好像从来没有那么重过，胡渣被剃须刀带着泡沫离开下巴，凌乱的头发随意的翘起，可笑的很。他看着自己因为通宵而红肿的眼球，眉头皱起，显出一道道抬头纹。
他们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也没有发过任何消息打过一个电话，身边的朋友看到刘筱亭的纹身没有了，也差不多能猜到，知趣的没有在彼此面前提及过对方的名字，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离开了对方的世界。
张九泰无意间翻出自己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的日记。
你从岸边跑来
带着海风咸咸的味道
带着一身的稚气
带着我爱的倔强
带着甜甜的芳香
带着昨晚的咖啡
带着我的满心欢喜
带着明天的憧憬
带着我的彷徨与不安
你带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带着我所有能想象到的美丽
充斥着我爱的和爱我的
你从岸边跑来
海水浸湿了你的裤脚
我爱你
他好像又看见那个人从海岸线的另一端，夕阳散落在金光的沙滩上，他笑着投入自己的怀里，海风撩起他的秀发，有些宽大的衣服上有好闻的薰衣草的味道，他的鼻尖在自己的额头上蹭了蹭，他抱着他从沙滩的另一边跑到另一边。
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对方发给微信，却发现已经被他删了好友，他想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发现早就被拉了黑名单，他想要寻找一切关于他的消息却只剩下衣柜里，刘筱亭一件薄薄的睡衣。
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一滴，两滴，好像这么长时间的情绪在一时间爆发出来，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似乎在这一刻才明白那个人对他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