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玄幻】《神龙传》第二章《犀渠子现身十方镇，烈竹妖自毁铸魂法》(3)

他本不懂什么叫“同是天涯沦落人”，但那凡人被封在水晶里一动也不能动的滋味，他却是感同身受。
我是李坏，你是谁呢？我叫你天落可好，因为你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嘛……
你在里面呆了多久了？不能动肯定很没意思对吧，我在这里很久了，腻味的很，我们做个伴儿可好？
你别怕那两个家伙啊，红的那条脾气不好，可是白的那条能管着她，我给你讲讲他俩的事儿吧……
李坏找到新的消磨日子的伴儿。
以往他还常听一只其貌不扬的叫做赵传的小雀清啼，抖抖枝叶配合出些好听的山野闲调儿，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忙着给新伴儿讲故事，虽然其中大半，都是小雀赵传曾讲给他听的……
日复一日，同情沉淀成怜惜，怜惜酿成全心的关注。他倾注了太多念想和情意——他给他起了名字，估计他的年岁，揣摩他的性情，猜测他的好恶，想象他所有的过去……
即使紫竹林中，其实有李坏成百上千的同类，数不清的花草，还有那只常落枝头陪伴他百余年的雀鸟。
——但它们都比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天赐的礼物。
最后他想：要是天落能活过来，就好了。但是谁能帮他呢？我吗？我能行吗？我能给他一个灵魂，跟他共度以后长长久久的未来吗？
这想法一旦形成，就像种子在土里生了根，每天每天不断疯长，最后占据他整颗心。
他想让那凡人复生。于是决定选择那条自己早就想走却一直犹豫不决的路。纵然艰险，纵然永不能回头，不是天地同寿，就是魂飞魄散——
即使如此，他也想为天落铸成新的魂魄，能一起在红尘中浪荡，该是多么美妙。
于是他开始修仙。
积蓄了千年的灵气令他一日千里。
某天趁玉蟒和赤练吐纳之机，李坏在紫竹林间布下了“竹心露”，这种效力极强的迷瘴随风飘散，有些沾上了玉蟒和赤练在月下吞吐的内丹，待他们吐纳完毕，便就此双双陷入昏睡。
李坏趁机祭出元神，用移山之法将晶体运走。
可惜，大事将成之时，往往功亏一篑。
待收法之际，巨大的晶体轰然落地，只听咔嚓一声，竟裂为两半。
晶中人失了凭依，身子软倒在地上。在水晶中滋养得久了，确实虽死如生，丝毫不见僵硬。李坏欢喜得即刻就想附身上去，却见一阵风起，不过吹动晶中人额前碎发，顷刻间，那整个人就如浪花迎上礁石一般，哗啦啦碎成一地齑粉，随风四散无痕。
李坏彻底傻了。
他不知道晶体在水香海底被起出时，就因遭玉蟒猛击生出裂痕，也不知破除晶体结界的办法，措手不及之下，心血尽归流水。
迷茫和悔恨间他任元神游荡，在十方镇外的林间巧遇一个急病猝死的樵夫，化用了那尚未腐坏的血肉，暂时化做了人形——他变成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晶中人的样子。
他自由了——可是依旧孤独。
几经辗转，李坏几乎学会了像人一样生活。他变卖了碎裂的晶体，在这十方镇中，建起一家不大不小的李记钱庄，至今，“铸魂”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