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还念你(朱一龙水仙)(2)
“等等――”何开心的声音略一凝滞,难得正经地问道,“浮生,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还没,有什么重大新闻……”
“没什么,”何开心打断他,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突兀,他重新调整回轻松的语气,“浮生,采访定在明早八点希和酒店,谢了。”
挂断电话,罗浮生蹙眉稍作回想,今早拿了报纸,直接揣在兜里,没顾上看。他拍拍衣服,逐个口袋翻看,找出满是折痕的东江晨报,甫一展开,眼睛就定在头版新闻上,醒目的并非那行“基因工程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的标题,而是下方配图。
那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身材颀长,穿着干净简洁的白衬衫,外搭修身合体的西装,挺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细框眼镜,眉目俊秀。一派学者打扮,却恰到好处,既不显拘谨,更无半分油滑,反衬他徐徐浅笑间暗含些许斯文温柔。
沈巍?
罗浮生愣怔片刻,扫过旁边的几行简介:沈巍,龙城大学生物学教授,其带领的学术团队近期突破基因工程研究瓶颈,取得关键进展。身为悦瑞国际酒店集团总经理的长子,选择放弃经商,投身学术研究,被学生称为“才貌双全的黄金单身汉”。
“单身”两个字烙映在罗浮生眼睛里,宛若一株新生的仙人球,瞬间长满细软的毛刺,在心脏上密密匝匝滚过一圈,虽不十分刺痛,却酸酸麻麻,令人无法忽视。他盯着这两个字良久,不知道想从这一横一竖间找寻什么,也许自己只是试图通过直面的对抗方式,来强行缓解心里的不适,就好像学生时期上手工课,笨拙地把刻刀戳在自己手上,却任性地不肯罢手,反复折腾,直到鲜血淋漓。
这不是手工课,罗浮生,你得清楚,这样做徒劳无益。虽然沈巍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但他不可能公开已婚的事实,这一点你早就明白。互不干涉的形式婚姻,你竟还抱着莫名其妙的期待?他自嘲地笑起来,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沈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自称单身,那我是什么?
他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荒唐的问题:我对于沈巍来说,大概是无处安置的流浪猫?霎时,他感到如芒在背。房间空旷,自己却无所立足。
罗浮生摇了摇头,随手把报纸丢进垃圾桶,拿起相机和药品袋回到自己的卧室,从善如流地把安眠药拆出来,一颗一颗塞进标签为维生素C的小药瓶,丢入床头柜的抽屉里锁好。
目光所至混沌模糊,如同陷入浓雾的漩涡,罗浮生揉揉眼睛,朦胧地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高挑身影,那是个女人,背对着自己,她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张叔,以后……要每天消毒。”
是了,这是我的母亲,罗浮生辨认出来。他看到自己的母亲,生命伊始曾脐带相连,本应血浓于水的人,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因为,不干净。”
忽而天旋地转,场景转换,本在不远处的母亲此时站在自己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他。罗浮生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让我跟你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