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白故事——《照君》

幽暗的房子里摆着三架大鱼缸，围在一起，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有一个小板凳倒在地上；鱼缸后有深****，这是屋里唯一的光亮，在灯光的映衬下，鱼缸里面为数不多的带鱼在紧张地游动着。
门被拉开，响起刺耳的声音，却看不见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一个穿着校服模样的女孩走了进来，身材瘦长，背着红色的书包，书包侧面插着一个水杯。
女孩低头，摆正倒下的板凳，坐下来抱着膝，眼睛顶着眼眶使劲地向上看，看着鱼从左游到右，从右游到左。
忽然，灯被打开，刺眼的白炽灯吓得鱼猛的一动，女孩也缓缓抬起头，向身后的那扇门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皮靴，一条破旧的牛仔裤，深蓝色的薄棉衣，直至一个约莫三十岁胡子拉碴男人的脸。
“来了。”男人强拧出微笑，开始拿起扫帚收拾起屋子来，这时候才能发现，屋里有很多箱子，写着歪歪斜斜看不清的字，屋里唯一的桌子上摆着若干袋鱼饵，鱼食，还有几本《养鱼手册》之类的书籍。
男人简单收拾了屋子，看了一眼女孩，想说什么又忍住，反复了几次才憋出来一句：“照君，喝水不？”
男人的嗓音很闷，他努力做出亲和的语气。
名叫照君的女孩站了起来，卸下书包，从侧面拔出水杯，递给男人，声音很平淡：“热的。”
男人接过水杯，走出屋子，拿进来一个热水壶，整个屋里就只有倒水的声音，男人特意只倒了大半杯水，看得出来水很烫，男人拧紧盖子又递归给照君。
照君努了努嘴，正视着男人，说：“我妈走几天了？”
男人刻意躲避着照君的眼神，略加思索，说：“三天，”他看照君要再说话，又急忙忙补了一句，“去了上海。”
照君知道想问的话被提前回答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背过身去继续看鱼。
男人拿了一袋鱼食，走到靠近照君的一面，捏了一点洒到鱼缸里，鱼儿开始争抢起来，男人的眼神透过鱼缸看到照君，不经意的问着：“要不要我帮你买车票？”
照君撞见男人的眼神，触电般的偏过头去，低声说：“我不想去上海，也不想找她。”
沉默半晌，男人喂完了鱼，用夹子小心翼翼地密封好，放在桌子的角落。
寂静之中，照君忽地说道：“让我上学，我以后还你。”
男人也有些发愣，点点头。
学校里，教学楼的走廊上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读的是《春江花月夜》。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照君一手扶着课本想要挡住脸，一手托着腮，看向窗外。
读到“此时相望不相闻”的时候，女老师走到了照君的面前，拨开前面作为“挡箭牌”的课本，尖锐的声音叫停了读书声，“刘照君，为什么不跟着读？”
这时，下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同学们纷纷扔下课本，欢腾地跑出屋子。照君抬头看着依旧咄咄逼人的女老师，回应道：“我背完了。”
男人骑着自行车，在菜市场门口停了下来，他把车拴好，刚要走进门，一个中年男子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