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欢(10)
这小伙计每天跟在栾云平身边,迎来送往也学了不少药理,此时看着一项用药温吞的栾先生,突然用了这么两味药性蛮横的药有些震惊,但也不好说什么,得了药方,安静迅速的离了栾云平身侧。
栾云平的左手习惯性的轻叩着桌面,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七、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高峰自从那日离开就再也没了消息。栾云平不去打听,但总是有好些人捎来带去的谈论着高老板,说他接连几日不见客人,说他跟他妻子闹着合离,把他那本来就身子单薄的妻子气的几乎卧床,说他四散家财,在这乱世仿佛不愿再过活了一样。
栾云平听着,没说什么,只是在高夫人的每副药里多加了点安神平气的药。
栾云平原本打算着,日子就这么平心静气的过,治好了高夫人的病,他跟高峰两不相干,只等着战乱来时,顺着人流各分东西,也算他放自己一条出路。
只是孽缘总是躲也躲不过的。在见到高峰的时候,高家大院里换上了素白绸子,全北平的白纸上都登着高夫人病逝的消息。
年少夫妻,中年时竟阴阳两隔。
那日高峰来到医馆,让人劝走了病人和伙计,平日医馆拥挤,这会儿只剩下高峰和栾云平,显得空旷起来。栾云平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两个人看着彼此,一时无话。
栾云平守不住这样的安静,压住颤抖,把手缩进宽大的袖子,略一拱手,声音有些干涩:“高老板,好久不见,节哀顺变。”
高峰打量着面前的人,是瘦了些,脸色也有点儿发白,心中不忍,可是事情总要说清楚。
“她那日,并没有什么异常。”高峰看着栾云平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异样。
“你……怀疑我吗?”栾云平并不是什么不懂人事的人,听着高峰这句话,便已经知道他究竟想问什么。
“我……我没有。”高峰试图去否认,却发现自己似乎确有此怀疑。夫人原本万事平常,可那一转眼的功夫,到底是让人心里起疑,“就那一转眼的空档。我不想去猜测,可是……我也得解旁人的疑虑。”
高峰似乎在让自己心安:“不是我的疑虑……大家都有疑虑。”
栾云平却笑了:“可只有你知道当时的场景。来质问我的,也只有你,没有旁人了。”
栾云平有点儿眩晕,说出来的话都挂了冰碴子:“我当时不在场,怎会知道?”
高峰闭了闭眼,眉间的痛苦怎么样藏不住,声音里带着极力的忍耐:“云平,我就只要你一句话,你说的我都信。”
栾云平梗着脖子站着,突然卸了力,颓然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寂然:“药方没问题,高夫人的药方……我每换一次都会仔细检查。先生,治病救人之心,虽然我才疏学浅,但绝不会做丧良心的事。”
栾云平抬头看向高峰,心里盼着他能信自己,又怕他真的信了,会做出什么事情。这事来的太突然,自己自从昨天知道了,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
高峰听了点点头,心里想被细小的刀子一刀刀轻柔的割着,细细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