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欢(12)

可是从没有一个人问问，高峰想要的是什么。问问，也许他只是想在说书场上讲大千世界，一副快板他真的练了好久；问问他是不是甘心被被婚姻围住；问问他到底爱不爱那个富贵旺夫的女人；问问他到底有多想跟他的小栾在一起，那个笑起来山明水净的小栾，看他打板儿仰慕崇拜的小栾，对着他和煦的叫先生的小栾。
没人知道高峰到底有多想娶栾云平，也没人告诉他，要付出多少，怎样才能跟他的四月天在一起。
九、
高峰在家里待了几日，门前门后都有人守着，说好听点他在书房中运筹帷幄，实际上每日传进书房的，不是公务而是栾云平消息。
他听说高家派人将栾云平带进了警察局，听说小药铺撑不住波折关了门，栾云平还是因为高峰失去了隐蔽，还听说军队打进了北平城，从前纸醉金迷自我麻醉的人们都仓皇逃窜着，没人再顾得上药铺里的小小大夫。
高峰垂眸听着小厮带进来的消息，像是瞧准了时机，回到房中换了身枣红的大褂，拿过一旁架子上紫檀雕花的四方盒子，跨步出了院门，不顾阻拦离了高家。
只留下了一句话：“高峰谢过生养之恩，半生蹉跎权当报答，高峰不曾带走高家一分银钱一件东西，自此分别，再无瓜葛。”
高峰想着栾云平已经出了警察局，药铺也关了门，现在四处打仗，只怕他没地方可去，只可能到上次去过分枫叶林了。
心中有了计较，高峰加快了脚步，感到郊外树林时，果真见到栾云平一次长衫负手站着。
高峰踏着枯草走近，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声音是近日从未有过的欢快：
“小栾。”
栾云平似乎是惊醒一般，猛的回过头，看着高峰显然呆住了，带着不相信和试探的开口说：“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高峰看透他红着的眼圈和眼底的凄然，刚有些飘起来的心涨涨的疼着，一刻也不愿再等了。
高峰四处看看，现在正是冬季了，连枫叶也过了时节，四处都是枯草和干巴巴的枝干，实在不是个求婚表白的好时候。
清了清嗓子，高峰有些尴尬无措的摸摸鼻尖，故作镇定的说：“云平，我，我是想说……”
“先生！”远处小厮一声高喊打断了高峰的话。
高峰皱起眉回头，看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拉着自己的袖子，急急忙忙的往旁边拽，结结巴巴地说：“先生，夫人的死因有眉目了……”
高峰想要赶人的话停住，顺着小厮的动作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头听小厮说：“说是夫人最后喝的药有问题，老爷又让我拿了药方去给他们检查，说问题果然是出在药方上面……”
栾云平在一旁听见了，惶然震惊的看着高峰，急切颤抖的辩解：“不，不会。只要夫人按照我说的服药，必定是没问题的……”
“这……听他们的意思，这药方里的问题，都是些细小的细节，但连在一起就是可以要人命的了。”小厮有些结巴的重复着刚刚听到的消息，不敢看那位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栾先生震惊惨白的脸。
高峰原本满心想着怎么跟栾云平表白心意，突然听了这样的消息，僵了身子，手里的紫檀盒子险些拿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