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相生（持更/仙界/刀片儿糖/长坑预警）章节十五(2)

杨九郎实在怕他这表情，连忙改口道：“不是偷懒，是在用功！实在应当表扬的。只是你方才背的那是什么？升平早奏后边那句是什么来着？”
“这个字儿老叫我没辙了，就是背不住。”辫儿叹口气，指了指抄在本子上的字，原来下一句是“韶华好”。
“韶，韶华。”九郎念与他，他也只是摇头：“没有用，当时记住了，转头又忘了。我这脑子真不是学这东西的料……”
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哪里有人教他识字读书。从前那徐老鸨也只教他些风流俏皮话，仗着年幼记性快，倒是隔了多久也不忘的。如今年纪大了，再让他从头认字着实不易。
那日他坐着杨家的马车被带到此地，见门口有一慈眉善目的老者等他，知道是日后要拜的师父，忙下车行礼。
老者见了礼，也不说话，只拿眼睛定定地打量他，像是要将他看出两个窟窿。那目光如炬，澄澈通透，让他颇有不自在。
许久后老者才示意他跟自己进了园子。
偌大的宅子，分了好几处小院，正中便是个戏台，描龙画凤的大幕悬着。再往后有一个带棚的大场，是平日里学徒练功的地方。又有专门读书学习的小楼，专门吃饭的膳房和一长溜小平房用作宿舍。
当时正是练功的时辰，开阔的场上错错落落近百个学徒，有才几岁的幼儿，也有二十来岁的青年，几个师父背着手，手里握着藤条儿，见谁练得不出力便上去责打。
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师父带进一个人来。郭班主直把辫儿领到场地的正中，对他说道：“杨兄告诉我你唱得好，你且唱几句来。”
“就……在这儿唱吗？”他有些踌躇，素来都是藏在帘子后面唱，眼前这么些人还是头一遭。何况这也不是戏台子啊。
“就在这儿唱。”郭班主脸上严肃，不像是说笑。
他没办法，只得清清嗓子，想起来之前杨老爷特意替他选了段难得没有颜色的，叮嘱他若是要考，就唱这个。
于是把心定了定，就站在那灰砂飞扬的场子上开了腔。
不过几句唱罢，他才发觉方才热闹非凡的练**此时是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众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
郭班主似是嘴角有一丝笑意，并不显露，只说：“你且跟我来书房，”又冲着那群学徒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接着练！”
后来在书房也只是告知他日后每日的功课安排，并无甚特别。
拜师也仅仅是嘴上先叫了师父，正式的行礼还未有过。因问了他名字，他只答叫小辫儿，郭班主听了不是很满意，道：“十八的人了还叫着乳名儿不像话，我这里收的徒弟都按着字号论资排辈，今日便给你起个名字吧。”思忖片刻又道：“就叫云雷如何？”
听得带了个云字，辫儿本不是很乐意，这总叫他想起从前的种种。可又转念一想，云又如何？偏生云就该是无根无靠，任人摆布？何况这后一个雷字听来颇有气势，有雷厉风行，云中惊雷之意，正是要让世人知道，轻薄如云烟亦有气节，绝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当下应允下来。辞了师父，被带着去领书本衣裳等，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