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相生（持更/仙界/刀片儿糖/长坑预警）章节十九

章节十九：人间之十
出了布庄，正赶着下午正街上最热闹的时候，穿梭在人群中的杨九郎渐渐察觉到路人冲着他投来眼光的次数渐渐频繁，更有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心里不禁纳闷儿，暗中打量半天，方才明白了，人家看的哪里是他，而是走在他身边的张云雷。
这才有些后悔，不如还叫他穿那破衣裳罢了，多少也能压住些颜色。如今把这簇新的云纹大褂一穿，衬得那张本就姣好的脸更是惊为天人，走在人群里实在扎眼，仿佛是白鹤混进了鸡群。无论男的女的，见了张云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九郎本就有些不痛快，这下子更是难以自控，恨不能叫那走过路过的全都闭上眼睛，不许多看一眼。
当然他只能想想，眼睛是人家的，人家要看你又奈若何？
突然眼角瞥见一个卖帽子的摊儿，卖的正是藤编的凉帽，为了挡日头，帽檐前头还帘着纱，心中大喜过望，走上前去抓起一顶就扣在那人头上，说：“你热不热？给你买一个挡太阳。”也不等云雷再说话，已经摸出银子丢给摊主，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纵是张云雷冰雪聪明，也一时猜不着杨九郎这是在闹什么别扭。待要问个究竟，耳际忽闻一个声音活灵活现地在说故事：“——说时迟那时快，那小莺歌儿顾不得自个儿身量微小，满心只想着能救小白杨，便飞身上前接了天官一支灭神敛魂箭，整个身子被箭刺了个对穿，竟是被生生钉在了树干上！”
循声望去，却是两个说书道人，叫一群幼童围着坐了一圈，听得津津有味。
“预知后事啊，咱们明儿还在这继续——”那说书的丢了蒲扇，开始忙着收摊子。
“切——！”小孩儿们一听这吊胃口的下回分解，一窝蜂起哄塌台，表示不满。
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不依不饶，还在问着：“先生先生，那小莺歌儿是死了吗？”
另一个道士背好了剑，笑着答：“焉有不死之理？只是并没有立刻死绝，还剩了口气有话要说。”
“它说什么了？”
说书的不再搭腔，伸手拽一下小丫头的辫子：“明儿你还来，自然能听着。”
云雷觉着这故事煞是耳熟，立在原地思索半晌，终是毫无头绪。
道士经过他身边，竟开口对他说话：“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这城里不好玩的可比好玩的多。”
“你怎么不走了？”杨九郎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来寻他。
“没有什么。”云雷吃了一惊，再看那二人已经走远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真是对自己说的吗？或许是认错了人也未可知。
只是他已经遮了脸面，又何以给人认错呢？
就在这当口，只听得前面一大片人群乌泱泱地往这边涌过来，人群中惊恐害怕之声此起彼伏，更有小孩儿直接哭将起来，顿时乱得像开水泼进了蚂蚁窝。
二人循声望去，先只看得见远远地一根七八尺高的木桩子，被四匹高头大马拉着，渐渐地近了。九郎眼神好，立即瞧见那桩子顶上竟是挂着个人。再细看，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儿，看样子已死了有些时日，面容紫胀，黑血凝了一脸；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全是触目惊心的鞭痕，道道深可见骨；一双失去了生命的手臂耷拉着，随着同样死气沉沉的腿一起左右晃荡。想必是那木桩顶上安了铁钩，有人故意把尸体钩住了高高挂起来，好沿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