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川X蚩梦】 9(2)

“什么？！”她一定是酒还没醒，“我爹呢？”她摇晃着那个侍卫，可是对方已然咽气。
蚩梦从死者腰后抽出一把长刀，精致的红绣鞋踩在被血水泡的绵软的地面上，宛若步步生花。她来到刚刚行过拜堂礼的正厅，远远的就瞧见众人正朝着蚩笠俯首跪拜，宣誓效忠，而尤川，他站在他义父的右侧，一脸淡漠矜持。
门口的守卫见了蚩梦，正欲伸手阻拦，却被她一刀砍落了臂膀。他们虽然愤怒，但是巫王并未说过要如何处置圣女，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由着她跨过门槛，脏污的鞋底在亮堂的地砖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脚印，长刀拖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音律。
“圣女不在房里歇着，所来何事？”蚩笠坐于殿首，似笑非笑道。
然而蚩梦目不斜视，只是径直走向尤川，她将刀架在他脖颈间，四周瞬时围满了鬼面死侍，似乎只要她一发力，便会立刻身首分离。
“我只听你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她的声音仿若来自深渊。
“你要听什么？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们把我爹怎么了？”
“蛊王性命无碍，圣女大可放心。”
忽的，周遭的压迫感消失，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二人。又是幻术。
“你这又是做什么？”
“给你逃跑的机会。”
“为何不杀我？”
“你从小就待我很好，我对你很是感激。”
“感激？你的感激方式未免也太独特了。”蚩梦哂笑道，“既是感激，为何又同我......”
“从一开始，亲近你就只是为了麻痹蛊王。诱你逃婚是义父的授意，为的是让晋王同蛊王决裂，转而拥立他。”他忽然又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回来，我是想过同你共度一生的，反正我也没有中意的女子，若非李存勖暴毙......”
“他若活着，你待怎样？”
“我原是打算在矩州杀了你的，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你倒是命大。”
“不！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是蚩笠......是他威胁你了对不对？”她拼命的摇头，想要把这些刺耳的话语甩出脑海，“你说啊，只要你说，我就会信的！”
尤川向前迈出一步，凛冽的刀锋刮在他脖子上留下狰狞的血迹，“蚩梦，对不起！我很感谢你曾经对我做的一切，但是，也仅此而已了。蛊王懦弱，不配做万毒窟的王，而义父，只有他，才能带着苗人存于乱世。”他将蚩梦的刀打落在地，“今日免你一死，是真心实意，这原是我欠你的。你走吧，万毒窟不再需要你了。”
如果一切都是骗局，那她曾经的反抗还有什么意义？他只是陪着她演了一场浪迹天涯的戏码，而她还以为命运是可以被逆转的。尤川说的对，蜉蝣撼树，她是蜉蝣，他是树。尽管自尊已被踩踏成泥，她还是强自挺直了脊背，她并不去拾那把刀，只是将那张被头饰勾住的、滑稽的悬挂在耳侧的红盖头一把扯下，撕成两半，挥落在地。
她突然想起了李存勖，他被那个伶人背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也同她这般痛苦？没有人知道了，死人是不会控诉的。但是她还活着，既然活着，就得为她的愚蠢买单。